薛玉相当冷静,只问了三个字:
证据呢?
沈轻灵气结,她的确没有证据,这种事她能上哪儿找证据去?李幼鱼是当朝公主,做事就算再不周全,身边人也会帮她周全,能在吴卯案里找到蛛丝马迹,就已经是极其不容易的事了。
“有些事,用不着证据。”沈轻灵板着脸,面无表情地说:“但薛郎君不信也正常,只是之后我们也没有必要聊下去了。”
“二娘子怎么突然恼了?是薛某的不是,凡事总喜欢刨根问底。”薛玉连忙解释,又转口说:“嘉乐公主的事姑且放在一边,二娘子对那秘钥是怎么看的?”
眼睫微垂,沈轻灵敛眸错开视线,不予作答。
看她这般回避,薛玉苦笑一声,告饶道:“二娘子说得对,有些事的确不需要证据,既然二娘子觉得嘉乐公主有嫌疑,那她必然是行事不端的。”
两人之间的交锋似乎永远是沈轻灵在牵着那根名为底线的弦,薛玉能清楚地感知到这一点,可意外的是,他并不厌恶或反感,只觉得有趣。
有趣的是人。
“薛郎君这话说得分外勉强。”沈轻灵勾了勾嘴角,戏谑地说:“不过算了,我这人见不得旁人委屈,这次便不和薛郎君计较了。”
屋内的气氛顿时缓和了许多。
沈轻灵不给薛玉开口的机会,继续说道:“刚才你说到了契丹的秘钥,虽然我不觉得契丹能有什么秘宝,但既然你查到了秘钥,就给了萧齐月以及耶律余哥出现在李朝一个合理的解释。”
一到谈正事,沈轻灵身上总有一种温和却极有威严的气质,令人在心生信服的同时,又不禁怀有亲近之心。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如果不是万分紧要的东西或事,以耶律余哥的身份,不会轻易深入敌人腹地。
只是,沈轻灵总觉得萧齐月与耶律余哥并单单是为了秘钥而来,两股契丹势力在中原交锋的风险何其大,略占上风的耶律从一如果为了区区秘宝就损失一员悍将,着实有些本末倒置了。
“秘钥也许只是其一。”沈轻灵给出了自己的论断,“总结来说,各地粮仓起火的背后,与契丹人定然是脱不了干系的,薛郎君既然已经查到了秘钥,那肯定是还有别的收获了。”
薛玉点头,说:“光是临安府一处,就已经找到了契丹人作乱的铁证。”
余下那两名私粮贩子,一个指向了丹阳粮仓,一个指向了高邮粮仓,丹阳那个姑且还能说是镇江知府驭下不严,可高邮却是直隶京师,受官家和汴京知府管制的。
换而言之,这是官家的眼皮子底下出了窃粮的老鼠!
“前几日,我与任知州去了一趟高邮。”薛玉眸光一转,指着沈轻灵面前的那卷书,解释道:“二娘子手里的,就是高邮粮仓的账簿。”
明面上的账当然看不出什么端倪,可薛玉和任秉义都不是吃素的,几番敲打审讯之后,从钱同意麾下司仓参军的嘴里抠出了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