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轻灵蹙起眉头,心里有些烦闷。
前世的权柄为沈轻灵带来了不少便利,如今骤然没了,实在是令她有些捉襟见肘。而且,有些事光靠计谋是行不通的,从前可以,那是因为她是寿王妃,而不仅仅是因为她聪明。
“待会儿我去一趟任家,你还是如往常一样安抚毓香便是。”沈轻灵见发髻已经梳好,便草草换了身衣衫,簪了两枚白玉簪出门。
邵从站在门口抓耳挠腮的,看到沈轻灵了,急匆匆催着她,说:“这都快过午了,你也太能耽误时间了。”
被催也不急不慢的沈轻灵笑眯眯踢了邵从一脚,啐道:“大哥说你最近被人灌了迷魂汤,我还当他是在逗我,没想到是真的。”
这下邵从不说话了,脸红到脖子根,两眼瞪圆。
福叔是怀安阁明面上的掌柜,前堂总能瞧见他顶着笑脸在前堂忙活,平娘则操心着怀安阁大大小小的事,主要在后院周旋,其他伙计都是在扬州现找的,重在勤快。
在杜家倒台之后,杜家的家产就都到了府衙那里,沈轻灵忙着处理秘本的事,还没来得及抽身讨要谢仪,故而怀安阁在扬州现在也就一家。
且是开在城郊独一家。
正逢冬日赏梅,那些个文人雅士纷纷出城看雪看花看青山绿水,恰好就少一个闲暇时光可以落座的地儿,怀安阁也就因此成了个高雅之地。
等沈轻灵带着邵从到怀安阁时,时候刚过巳时,不早不晚。堂内坐着不少身穿浅蓝色儒袍的文人,三两成群,该是结伴过来的。
瞧见沈轻灵进堂,福叔连忙把人迎去了二楼。
“李家娘子可有过来?”沈轻灵看邵从那左顾右盼的模样,笑着转头去问福叔。
“还没呢。”福叔摇了摇头,又咂了声嘴,怪道:“这李家娘子平日里可都是准时在巳时到的,今日不知怎么,没见到她家的车马。”
听福叔这意思,李家娘子还是个颇有身份的主。
邵从早没了心思,抛下沈轻灵往怀安阁外头跑去,估计是想要在外面等李家娘子。
“到底是什么样的——”说着,沈轻灵的目光落在了大堂朝门那堵墙上,“这就是那位李家娘子的字?当真不错,有千军万马之潇洒意境。”
福叔连连点头,回答道:“当日在场的不少郎君都为之倾倒,老奴也看傻了。”
所谓的当日,指的是怀安阁开业那天,福叔经沈轻灵授意,故意大肆宣传的题字大赛。文人素来相轻,这城郊赏梅的文人又多,怀安阁整一出题字大赛,便等于是把喧嚣和热闹引到了怀安阁。
优胜者,将享有怀安阁畅行无阻之权,但有光临,绝不收钱。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最后击败那一众书生的,是个身穿红衣,头簪华冠的娇娘子。娇娘子不仅一出场就惊艳了所有人的目光,更是以一手遒劲有力的书法击碎了参与者的自尊。
纵然文无第一,也无人敢在这样的字前置喙半句。
“邵从这回怕是要空有相思了。”沈轻灵清楚,能写出这样的字的娘子,并不是寻常百姓家能养得出的,既然如此,那邵从的身份与人家就是隔着深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