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二郎未必不知。”福叔老道地说:“但少年怀春,总归是压不住的欢喜。”
楼上的雅间有不少是敞着门的,里面坐着的无不是穿着华贵的世家弟子。如今怀安阁成了文人争先恐后之处,这群世家弟子当然也要过来附庸附庸风雅。
“二娘子先坐着,老奴给您去叫菜。”福叔慈爱地看着沈轻灵落座,走出几步,又回头道:“您安排的笔墨纸砚这雅间也都备着,若是您愿意,也可以写一下,老奴到时候给你挂楼下去。”
在福叔心里,自家娘子的字当然是最好的,什么李家赵家的,当属下乘。
“福叔这是在挤兑我呢,有了李家娘子那字,我可不想露怯。”沈轻灵露出小女儿娇态,笑吟吟回嘴。
雅间的门一关,沈轻灵还没起身,就先听到隔壁那敞着门的一桌放声唱起了歌。几曲慷慨激昂的应战歌过后,又响起了啜泣声,似乎还有人在宽慰这落泪的人。
“怀仁兄,你也别气馁,听说官家要开恩科,咱们到时候也可以去闯一闯不是?”
“怀仁兄,就算仕途走不了,咱们也可以以诗书胜之,别怕。”
“要我说,还得怪那杜家,早不出事晚不出事,现在出这事,怀仁兄这才当了不到一个月的杜家女婿,竟是要被连坐了。”
听到杜家几个月,沈轻灵立刻打起了精神,悄然走过去,偏头趴在墙上继续偷听。
吱呀——
而隔壁一聊到杜家,连忙将门给关上了。
“这话可不能公开说,听说杜家不单单是因为子嗣买官贪墨而被连坐这么简单,怀仁兄,你可不能跟这事有过多牵连。”
“是是是,我建议怀仁兄还是尽早带着夫人与杜家断绝关系,如若不然,他日别说是做官了,就是想安生当个平头百姓,那只怕也是不成的。”
一直被安慰的这个怀仁兄,开腔了:
“我家夫人执意要进京告御状,这事……这事你们说怎么办?为此我和她已经吵了大半月了,如今杜家女眷没受牵连,不还是件好事吗?她若真去告御状,那女眷还能不能留,都是个问题。”
沈轻灵觉得这事还是有些奇怪。
李彧的确有仁义之风,毕竟从前像杜家这种的赶尽杀绝的事,那都是沈轻灵做的主,以李彧的行事,他不会对老弱妇孺动手。
然而问题在于,杜家牵扯到契丹、北凉王和李幼鱼!
眼下不说把杜家女眷一并拘去汴京审问,那也得严加看管吧,怎么就让这个所谓的杜家女婿在外面喝酒诉苦了?还有什么进京告御状,也太荒唐了些。
还是说,李彧并不是一个人来的扬州。
带着这样的念头,沈轻灵急忙让福叔喊来邵从,又匆匆写了个口信,叫邵从送去府衙,面呈任秉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