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正诧异,郑明之便将木盒徐徐打开,里面竟躺着一只碧绿的观世音菩萨。
这尊菩萨相只有巴掌大,可玉质极为罕见,鲜翠欲滴,晶莹剔透,更难得这雕工之精美,薛氏活这么大,真是见所未见!
郑明之悄悄抬眸,瞥见薛氏满脸欢喜,心中便更添了一分底气。
“这尊观音相,乃家母于青云观亲自求得,听闻府中今日无端走水,母亲怕师母受了惊吓,特命子侄奉上一尊观音,给师父师母压压惊。”
青云观最负盛名的便是送子观音,据说一年只能请得一尊观音像,只要潜心供奉,必能如愿。
薛氏多年无所出,自是求子心切。
只因青云观离越县千里之遥,薛氏一届妇孺,不便出远门。加上送子观音需得添足够的香油钱才能请到,也只有郑家这般殷实的大户,才能轻易得之。
薛氏在心头不禁感慨,梅姐儿这丫头果真好眼光,若能嫁的这般高门大户,也算是不枉她费心筹谋。
郑家今日这一出,实在是叫薛氏称心如意。
薛氏大喜,面上怎么都掩不住的满意,目光久久不离观音像,称赞道:
“还是弟妹想的周到,只是这礼实在贵重,叫我和老爷怎么受得起呢!”
郑明之恭敬一拜,有些尴尬道:
“母亲知道师母带我极好,此番前来,还有一事,还请师母与我拿个主意。”
薛氏望着玉观音,爱不释手,闻言心头一动,道:
“哦?可是出了什么事?世侄坐下,但说无妨。”
郑家公子这才落了座,垂首道:
“说来惭愧,三年前家父与恩师定了我与林府姻亲。”
郑公子一面说着话,一面小心翼翼的打量起薛氏的神色。
“谁曾想祖母年纪大了,这身子也越发不见好,母亲想我早日完婚为祖母冲喜,可听闻林小姐身子一直不见好,如今又......”
郑公子不好往下说,精明如薛氏却是听明白了。
郑家远在岭南,只怕刚刚收到林玉笙遇火伤了脑子的消息,虽说没有什么大碍,但终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多少伤了名声。
这郑明之又是郑家长子嫡孙,日后是要光耀郑氏门楣的,若是此番娶了名声不好的林玉笙,只怕在外人面前,颇失了脸面。
薛氏心中计量一番,心头激动不已,面上缺故作忧伤道:
“哎,我家玉姐儿当真是个命苦的孩子......打小身子骨就不太好,一直娇生惯养到如今,我与老爷当真是费劲了心思,如今又适逢大祸......”
说着说着,薛氏竟抹起了眼泪。
郑公子一见,当即满面通红。
此时退婚,确实是他郑家不在理。
若不是母亲哭闹执意退婚,他一个堂堂五尺男儿,如何也拉不下脸面前来。
郑明之尴尬的立在当下,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这......师母.....”
郑公子当下有些坐不住。
“罢了罢了!”
薛氏擦了泪,红着眼,道:
“说到底,是这孩子福薄,我们林府虽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也算是书香门第,你是老爷的得意门生,他怎能不盼着你好?”
郑公子正要喜出望外,却听见薛氏话锋一转,道:
“只是此事须有老爷做主才好,我毕竟一个妇道人家,又不是玉笙生母,难免会有闲话。”
“是是是,此事都怪子侄考虑不周,师母见谅。”
薛氏收了礼,又得这样一个大好消息,心头怎能不欢喜?
又着人上了几道点心,嘱咐了几句叫郑明之好好读书,仔细身体之类的话,正端了茶,打算让胭脂送客,便听得前厅喧闹声传来。
薛氏拧眉,
“外边何事喧哗?成何体统!”
“夫人不好了——!梅姐儿和玉姐儿打起来了!崔妈妈来传话,说梅姐儿伤了脸,正拿着剪刀要与玉姐儿拼命呢!”
“什么——!”
薛氏大惊,手一颤,顿时茶水泼了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