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药唤作阿祯的那个东宫太子一月有余后再次出现在白药隐。跟上回一样,与白药喝茶畅聊,两人一处,有些风雅。黑衣的侍卫立在一旁,像个门神。这场景,一点都没有变。唯一变的大概就是越来越靠近夏日,有些热。
晨时井井地里面禾锄,晌午后,天热,便在茅草屋里面清闲纳凉,还没有到夏日,已经明显感觉到热度。
晌午休息,井井突然想起自留地里面埋下的桃花麦酒便再难躺住了。
行到自留地,将土刨开来,挖出一小坛子,扒扒坛口的灰,迫不及待开了封,十分好闻,轻咂了一口。
埋的时间短,酒还不算烈,却是清香甘甜得很。井井又喝了两口,不大敢多喝,恋恋不舍封了盖,将剩下的酒放回厨房,回到茅草屋躺下了。
喝了桃花酒,心满意足,睡的很是香甜。
晚饭照例是井井烧的,比往常烧了更多菜。白药招呼阿祯和他的侍卫坐下,侍卫名唤南瑛,有些顾及,得到阿祯的许可,落坐下来。饭过三巡,桌上,白药和阿祯还在说话,没有散场的意味,南瑛在一旁,默不作声,一切以主子为主。厨房有些许闷热,吃过晚饭,井井便到院子头吹凉风去了。
白药隐四周都是山,夜色下黑沉沉的,很是静谧,圈蓬里头鸡鸭牛羊都歇了,只有厨房处透出昏黄的烛光,隐隐说话的声音飘出来。
井井坐在门口的青石板上,吹着清风,心境平静。
这与世隔绝的地方,空气里都是青木的味道,和着白日的余温,一切都刚刚好。西边茅屋下的那个地热泉潭默不做声。井井想起最后一次见阿钰的场景。
四个月前阿钰将她送至白药隐医病,离开的时候,站在泉潭的那一方朝她在这边对望。那时候,她虽躺在毛氅里面裹着,却还没有病入膏肓,只是说不得话来。阿钰站在那边,身影模糊,她看不真切,她晓得,阿钰舍不得她。
她又开始想他了,近来想的频繁,也想的厉害。
许久,井井从石板上起身,行到潭边边,绕潭走了几圈,越走越觉得惆怅,鼻头酸酸的。索性不走了,蹲下身子来,盯着诺大的潭,盯了好一会儿。
潭雾笼罩,恍恍惚惚,夜里分不清南北。鸡鸭牛粪和青草的味道染了浓烈的红尘气息,才有些真切和熟悉。
她想阿钰了。阿钰的样子,新州的街巷子,昨夜还在梦头看得见。
井井随手捡了一块石子扔进潭中,潭水发出咚的声音,有些清脆,有些好听。
这时候有人唤她。
“井姑娘”
“……井姑娘”
是……南瑛?
声音是从院子那边传过来的。
“井……”
“我在这边呢”井井连忙起了身向那边招呼。
夜里谁也看不见谁,南瑛凭着声音找到这边来。
“你找我有什么事?”井井问男瑛,夜里打量着这个人。心想,一身白,夜里真像个白无常。
南瑛歇了歇,道“哦,是这样,我家公子和白大夫两人聊的兴起,公子突然想喝酒,白大夫提及井姑娘酿酒手艺一绝,恰恰酿了上好的桃花酒,公子差我来向井姑娘讨两坛,询问井姑娘,可否割爱舍些?”
井井默了默,来讨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