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抚了抚她的发,蕊瑶低着头,看不见李存勖嘴角扬起的笑。他欣赏着她手忙脚乱的无措,不动声色道,“把手伸出来。”
难道要打她?蕊瑶大惊,小兔子似的向后跳了一步,这儿又没有戒尺,怎么罚她,“皇上,臣妾错了,再也不敢了。”
“嗯?”李存勖皱眉,掩住眼底的笑。
蕊瑶战战兢兢地伸出手,闭着眼睛,要怎样就怎样好了,不过几下子,她才不怕。下一刻手上猛地一阵冰凉,也是一个雪团,也许是方才湿了手,这一回比方才冷得多,她大叫着把雪抖落。
娇红的怒容似火,李存勖大笑着向前走去,回头看着她。蕊瑶笑哼了一声,追了上去,一把挽住他的臂弯。她走得慢,像是被他拖在身后,旁人看了只觉一阵舒心惬意。
丽春台门前有人望见了他们,忙不迭地回去禀报。甫病愈的萱娘听了,回屋一边扶了蕊仪起来,一边低声道,“皇上和韩婕妤来了,闹腾得厉害,老远就听见了。”
蕊仪幽幽地叹了一声,存勖刚病愈的时候,几乎天天来丽春台,如今却是三五日才能见上一面。她知道存勖在蕊瑶那儿,也知道过去的料想已初见端倪,可是却动不得半分气。
比起蕊瑶,其实她更担心梓娇,仪鸾殿那边实在是太静了。这不像是梓娇,除非她这回真的吃一堑长一智,又在筹谋些什么。
鱼凤取了锦袍给她披上,“娘娘还有六个多月才能诞下皇嗣,容韩婕妤一宫独大,终归不是长久之事。娘娘不如和贤妃商量一下,或是提点一下王宝林。”
“兜头浇一盆冷水,要是浇不准了,火没准会着得更旺,容我再想想。”蕊仪思索着,脚下不停,已在外间准备好接驾。
笑声从院中传来,远远地望见两道身影,一道明黄,一道胭脂水红。蕊仪笑着迎上去,向李存勖道,“臣妾见过皇上,皇上万福。”
李存勖扶住她,看看身边的蕊瑶,“你身子重,不必拘礼。你们姐妹俩,一个拘谨得很,一个从不把规矩放在眼里。要是不说,真不觉得你们是亲姐妹。”
蕊仪低头笑了笑,和蕊瑶互看了一眼,“这么冷的天,皇上和妹妹怎么来了?”
蕊瑶莞尔一笑,亲热地拉住她的手,扶她回内殿,“皇上一时起意,明天要去行宫,要带上我和姐姐。这不,怕姐姐收拾不及,让我过来看看。”
“臣妾这个样子,也不好挪动。皇上,还是让臣妾留在宫里吧。”蕊仪笑道,去了行宫,也是蕊瑶和他一处,何苦天天对着他们。
早料到她会如此,李存勖笑道,“行宫刚刚修缮过,还是一同去吧。如今梓娇和敏舒不管事,你留在宫里总要费心劳力,不如清静几日。”
“姐姐难道不想和我一道去?”蕊瑶正色问道。
被问着了,蕊仪愣了一下,笑出声来,“我倒巴不得跟你天天在一起,可要是这样了,皇上该怎么办?该生我的气了。”
“刚才说你正经。”李存勖笑骂道,蕊瑶往旁边让了一步,让他扶着蕊仪坐下,“过些日子继岌和茂儿就要封王了,这次朕想让继岌随驾,你看如何?”
“皇上自有定夺,何必问臣妾的意思?”蕊仪暗觉不对,更加小心。
“你给他带过话,朕以为你跟他有些交情。”李存勖笑意未变,却认真了些,“这小子也很聪明,知道管他大伯借兵。”
“臣妾……”蕊仪笑颜一僵,萱娘递了热牛乳过来,她趁势低下头。即使他已经知道了,只要不把这层窗纸捅破,她就不能认。不然,她和嗣源都会有麻烦。
蕊瑶看着她,顺着李存勖的话笑道,“姐姐和大皇子还真有些渊源,皇上不知道,姐姐第一次见到大皇子的时候,就觉着他英武、机智,就让他跟夫人一道送她去郓州了。”
难道见子、救驾、认子都是蕊仪一步步谋划的?李存勖目光一颤,“继岌对你甚是尊重,还说要认你做母妃,原来你们还有这样的渊源。”
“皇上。”蕊仪打断了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地道,“臣妾到了郓州才知道,大皇子也是皇上的儿子。”
李继岌的身世出自蕊瑶之口,说她利用当中玄机设局,蕊瑶自己也一样知情,洗脱不得。蕊仪料定了蕊瑶不敢拆穿她,平静地看着李存勖,那一抹惊慌荡然无存。
“是朕疏忽了。”李存勖想了想,略微满意了些,“朕怜他生母早逝,也想让他认一位母妃,等他封了王,就把这件事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