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准捎东西么?”蕊仪这才看到那三口箱子,起了警觉,不知这究竟是魏崇城送的还是嗣源。
“请娘娘放心,都是家兄自己采买的,想着娘娘对奴婢关照有加就送来了。”鱼凤会意地笑道,依次打开箱盖。
前两箱子是锦缎,前一箱是纯色的,挑不出一点驳色的地方,后一箱则已被绣娘的巧手绣上了各色花式,大多是牡丹。最后一箱都是未经打磨的珠玉,要么颜色鲜艳,要么晶莹剔透。
蕊仪起身细细看了一遍,越来越不安,这哪儿是魏崇城的手笔。第一箱到罢了,后两箱处处应着她的喜好。她爱牡丹,衣料上便全是牡丹,各种形色,也不知花了多少心思。她说过想自己画样子打步摇、串链子,那些珠玉就都是毫无雕琢的。
蕊仪看了看鱼凤,想从她眼中得知她究竟知不知情,“魏将军军务繁忙,还张罗这些,真是费心了,以后还是不必麻烦了。”
“听说只是交待了几句,都是管家办的货,娘娘不必放在心上。”鱼凤笑道,丹凤眼笑盈盈的,不像有假。
也罢,不再有下次就成了,蕊仪笑了笑,让她代自己道谢。她回到榻上,接着听账目,她面上听得认真,思绪却已到了李嗣源身上。无论如何都得见上一面,先是李存渥的挑拨,再是他看似隐晦,实则明目张胆的关切,都不是好兆头。
可是,她微微一笑,略戴了些酸楚。桃林中的两道亲昵身影还犹在眼前,嗣源既与平都如胶似漆,这份关切也就不同往日了。大体只是全了一个故人的情谊吧,她不应该再放在心上了。
“娘娘,皇上说后天就回洛阳宫,是不是该收检一下了?”顺喜小跑着低头进来,讨喜地道。
蕊仪愣了一下,可一细想,可不是该回去了么?一来眼瞅着要过年了,在行宫里张罗未免鞭长莫及。二来,嗣源已经回了洛阳,存勖要问他军务,也要封他为太尉。
“你跟满月一道,多找几个人,顺便把东西理理。”蕊仪应道,这几日梳月宫里多了不少东西,好些都是梓娇送来的,说是让她看看好不好,好些过年的时候能用得上。
满月起身嘟着嘴,抱怨道,“贵妃娘娘也真是的,娘娘这儿又不是库房,什么东西都往来拿。这又不是宫里,地方大,临了也不用怎么搬动。她现在拿过来了,还得往宫里搬。”
“多装几辆马车就是了,这种时候犯不着计较这些。”蕊仪苦笑道,又吩咐了几个宫女帮着弄。
蕊仪重新掂量起那三箱子东西,想了想,挑了几匹分赠了梓娇和蕊瑶,才放心地都收了起来。这些天她一直没有见到蕊瑶,想趁着送东西到如意馆坐坐,可又怕梳月宫里的东西出了纰漏,只得派了萱娘前往。
萱娘回来只说蕊瑶昨夜和李存勖把酒言欢直到了三更天,才刚刚醒来,别的半句没有提到。蕊仪听了知道她还在怪自己,不免开始琢磨回宫后如何弥补二人间的嫌隙,想来想去,只得自己伏小做低了。
算了,就迁就蕊瑶一次,何况她有错在先。当初若是她好好跟蕊瑶说,蕊瑶也未必不答应。她们若是能各退一步,事情也就过去了。
“娘娘,蕴溪姑娘来了。”鱼凤把人迎了进来。
蕴溪捧着一只匣子,上面描金绘凤,异常高贵华丽。她施了一礼,将匣子放在桌上,慢慢地打开,里面竟是八颗一般大小的夜明珠,颗颗都有半个鸡蛋大小。
“贵妃娘娘新得些珠子,正好八颗,说是算上自己,如今宫中恰有八位姐妹。想着拿出来,等年节上每人分上一颗,也让大家高兴高兴。”蕴溪笑道。
拿到手中一一检视了一番,竟都是货真价实,蕊仪手上不着痕迹地一颤,这不会是存勖赏的,要是,梓娇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拿出来送人。那又有谁会送她这么名贵的东西?若不是送的,就是她自己收买的,可就是把她全副身家加在一块儿也值不了这价钱。
“贵妃娘娘说,她是个粗心大意的,怕路上弄丢了,索性让淑妃娘娘一起收着。”蕴溪笑道,垂下含笑的眼眸,默默地等着蕊仪应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