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第一次回家,朕还是想郑重一些。”李存勖笑道,韩元没做成国丈,毕竟违背了十年前的约定,即使他补偿蕊仪、蕊瑶再多,他仍多少有些愧疚。给蕊仪摆足了仪仗,也能多给他些脸面。
也好,如此她也能便宜行事,蕊仪谢恩道,“臣妾谢皇上恩典,不知臣妾哪一日可以出宫?”
“备下依仗也用不了多久,三日后如何?中间少些时日,也省得府里奔波张罗。”李存勖立刻吩咐了赵喜义,还让他告诉梓娇,蕊仪出宫当日梓娇要亲自相送,再将原本应按例给韩府的赏赐翻了番。
“皇上如此宠爱臣妾,又厚赐臣妾的父兄,臣妾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赏赐这么多,言官们怕是又要上折子了,不如就算了。”蕊仪劝道。
“韩大人自老王爷在时就是肱骨之臣,又是朕的老师,朕懂的兵法最初就是他教的。赏赐厚重些也没什么,他们爱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去,有本事也像韩大人一样。”李存勖笑了笑,起身和她一道往前面的石台上走去,那儿已摆了午膳。
蕊仪不好再说什么,喃喃的一句话溜出了口,“皇上如此尊重臣妾的父亲,他要是知道了,平日里如何艰难都得作罢。做皇上的老师是一大幸事,他们有福了。”
李存勖看了她一眼,见她并无异色,笑叹道,“有没有福,也是各自的造化和天意。”
用膳时又有宫女在旁弹着筝,二人偶尔说上两句话,目光相对时撞出明媚的笑意。李存勖与蕊仪一起时,不同于与梓娇、蕊瑶那般笑声连连,却另有一番温馨。这一回也不例外,只是席间李存勖会时不时地看上她一眼,却又不说话。
“皇上?”蕊仪一连唤了两声,只见他目光落在她腕间玉镯上出神,“这是皇上年前赏的,皇上想起什么了?”
“没什么。”李存勖笑笑,亲手斟了烈一些的酒给她。
不远处那片粉红中传出几声喜庆的叫声,有喜鹊飞了进去。二人凝眸望去,隐隐看见一只白尾喜鹊在花间跳了几下,又无影无踪,不觉喜上眉梢。也许又有喜事要发生了,也许在沙场,也许在朝堂,也许就在这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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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蕊仪出宫省亲,车驾行至宫外道上,听着耳边鼎沸的人声,仿佛又回到了入宫那日。短短半年,改变了事情已经太多太多。她从怀了将为人母的喜悦,到经历了她至爱之人刀兵相见,再到失去了腹中骨肉。她已经不再是韩蕊仪了,甚至连蕊妃都不是了。
离韩府还有一段路,加之为了让道旁百姓多瞻仰些皇室的威仪,车驾行的很慢,想必要行上半个时辰。蕊仪不禁想起方才众妃嫔相送的情景,梓娇在玉阶下握住她的手,轻声嘱咐着,好像她们有多亲密一般。
她没想到的是,说了一阵话,梓娇竟和她向旁行了几步,轻道,“听说你们韩家都是会经营的,回去帮我问问,还有没有什么来钱的路子。”
她有些惊讶,光是卖干果还不够,真不知那些银钱都到用哪儿去了。梓娇这习惯也不好,一没了钱,就找她想办法,她又不是开金矿的。不过她还是笑着点了点头,“有法子的话,一定告诉娘娘。”
离韩府越近,马车外的喧嚣越甚,蕊仪轻轻掀开帘子,向人群招了招手,只那么一下,就多了数声惊呼。议论之声四起,先是一个二十来岁公子的声音,“听说韩家姐俩都生的花容月貌,皇上可真有福气。今天有幸一睹贵妃芳容,不知何时能看上那位昭媛娘娘一眼?”
“韩氏姐妹都入了宫,可见韩老大人深得重用。你们不知道,韩家的二公子也入宫当差了,真是一门俊杰,不知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一个年纪差不多地男子道。
不知韩府上下每日在一片恭维声中是如何度日的,蕊仪无奈地微微一笑,刚想整理心神,却听到一道苍老的女声咳道,“听说韩贵妃做姑娘的时候就掌了家,要说也是了不起的。可是如今入了宫,还抓着不放就不对了。你们说说,宫里的娘娘哪儿能一身铜臭?要是这样,不跟咱们一样了。”
四下里立刻有不平的声音,像是在为这美丽的女人抱不平。又有人不满地道,“这还不算,听说如今皇后娘娘卖干果也是她撺掇的。听听那些名字,什么娇果,什么子孙前程,也不知都是怎么想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