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都压低了声音,像是在保证什么,“如果现在的皇帝是他,你自然就是皇后。”
“你愿意让我做皇后,那你又该如何?”蕊仪目光冷淡。
“我?事成之后,你就是让我出家为尼,我也毫无怨言。”平都不经意地敛住目光,也许到那时会有些舍不得吧,也许她如今已经不能放下了。
“大白天的,真的在我这儿说起梦话来了。”蕊仪掀唇一笑,疑惑地看着她,“我一直不明白,你一直想这么做究竟为了什么,也许你想做皇后,这倒是说得通的。可如今,我又不明白了,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喜怒无常,不知得罪了多少人,你就当我睚眦必报,看不惯他的所作所为就成了。”平都语速急了些,想要将此一揭而过,“我言出必行就是了。”
“我虽然不是皇后,算不上皇上正头的妻房。可是也犯不着因为一些小事,就弄得刀兵相见。何况我不比你有那么大的野心,后位也不是那么好坐的。”蕊仪随意地笑笑,准备送客,“我身子乏了,你还是到别人宫里坐坐吧,我就不留你了。”
“那你就看着他杀那些无辜的人么?我差点忘了,贵妃娘娘闭门不出,早就不管外面的事了。今天在朝堂上,他又杀孙守望了,韩大人和那些朝臣劝阻,他非但不听,还说这些劝阻的人都是朋党。”平都怒道,见蕊仪脸上已不再平静,她冷冷一笑,“虽然我也看不惯你们韩家,可是我一直觉着你或许是个例外。”
“你对我说的这些,可有对太尉大人说过?”蕊仪朗声问,有些嘲弄地看着她,“你不妨先问问他。”
“韩蕊仪啊韩蕊仪,原本我嫁了他,而不是你,我还对你很是歉疚。因为我觉着自己像一个贼,偷了别人园子里的果子。可是如今我不用再歉疚了,因为我觉着我偷得对,偷得好。”平都冷笑,把脸凑近了,睁大了眼睛盯着她的脸,“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的人是你。”
“他若不是为了他的旧部,他早就归隐山林了。”蕊仪淡然道,长叹了一声看着她。
“若不是为了那可笑的兄弟之情,若不是他不想伤那些旧部的心,他会那么做的。如今朝堂上人人自危,迟早他会这么做的。”平都抛下这些话,一摔门走了。
绣花绷子“啪”的一声落在地上,蕊仪眉头深锁,她总是觉得嗣源能够忍耐,可是她忘了,他也是一员战将,一个有血性的人。他能忍多久?再久也是有尽头的,而他和存勖都还有几十年的路要走,总有一天会冲撞起来。
“娘娘,夫人怎么这么快就走了?”鱼凤探了头进来,捡起花绷子,轻声道,“太尉大人带了礼物过来,皇上吩咐了,让他亲自送过来,此时已经到咱们门口了。”
“真的有皇上的口谕?”蕊仪警觉地道,怕他们又擅作主张。
“不只是口谕,人是顺喜公公带来的。”鱼凤看了看她,顺喜不久前回了贞观殿,又在御前当差了。
“走,去看看。”不见只怕更让人生疑,蕊仪想了一下,又吩咐道,“就在套林里摆张桌子,不进殿了,这时候不能再出乱子。”
“是。”鱼凤应声而去。
桃林中支了一张小小的桌子,茶盏里盛的是蕊仪酿的花露,甜中带着些许酸涩,喝着很润口舌。蕊仪轻摇着手中绣扇,上面的牡丹花栩栩如生,丝毫不逊于宫中的任何一朵,“刚刚平都才走,你就来了,下一次不妨一起过来。瓜田李下惹人疑窦,引火上身。”她声音低了些,不免失笑,“这样对你我都好。”
“她又说了那些话?”李嗣源无奈地道,“我不会再让她进宫。”
蕊仪摇摇头,笑了笑,“好在她只是对我说,没有到皇后和别人面前说,也不必太责怪她。”她怎么为平都说好话了?她自己也感到奇怪,“孙大人的事我知道了,他有没有为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