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摇怎么那么巧就掉在了倒洒了菜的地方,再者虽说洒过菜,可昨日必定清洗过,如何会一踩就滑了脚?李存勖狠狠地捏住她的腕子,语中阴狠,“说,谁让你把婕妤带到那儿去的?是这里的谁?”
步摇只有九嫔以上的才有,那便是梓娇、敏舒、蕊仪和蕊瑶了。蕊仪暗暗心惊,万一有人偷了出来,岂不是百口莫辩了,“皇上如此问,只怕她为洗脱罪名,胡乱攀咬,请皇上明察。”
放开了手,李存勖静了那么一刹,忍住了些怒气,“说出来,朕为你做主。”
“没有人指使,真的没有人指使……”蓝坠儿惊恐地不住摆手,敏舒如今大势已去,这儿没有她的靠山,她到底该如何才能有一条活路,“皇上,真的是碰巧了。臣妾还想着王婕妤他日平安诞下皇嗣,能算上臣妾一点功劳,臣妾怎么会害她。”
“人人都长着嘴,谁都会为自己开脱。”蕊瑶半点不慌,还显出几分沉稳,“皇上,步摇还在,可以验看,红花的来处也可以追查。请皇上查验,还臣妾几个的清白。”
赵喜义已把步摇捧了上来,两朵牡丹花簪头,每个花瓣上面都镶着一粒红玉,华丽而不失端庄。众人目光一屏,蕊仪先松了口气,但下一刻又觉得它眼熟,看向梓娇。李存勖也看了过去,沉声道,“这是梁宫里的旧物,一对有一模一样的两支,翠玉的给了贵妃和昭媛,红玉的给了皇后和德妃。皇后,这支可是你的?”
“不是臣妾的,怎么会是臣妾的,早上臣妾还看见了。”梓娇忙不迭地道,她压根不记得早上有没有看过,她拿过步摇看了又看,神色间更慌了,“真不是臣妾的,不是,一定不是……”
看了李存勖一眼,蕊瑶眉梢轻轻一挑,“皇后的眼睛真是厉害,明明是一模一样的两支,一眼就看出不是自己的了。”
蕊仪暗暗看了她一眼,心中又漏了一下,说话时语声平直,“既然皇后姐姐和德妃姐姐都各有一支,那回去取了来,就知道是谁的了。”
“赵喜义,你去瑶光殿和集仙殿看看。”李存勖咬牙道。
蓝坠儿攥紧了膝上衣料,缓过口气来,可是这万一是敏舒的。她肩上不由得又抖了起来,如果不是敏舒,那就是梓娇的,只能赌一回。她猛地再看向那步摇,大喊道,“皇上,臣妾认得德妃娘娘的步摇,摔了一次,金子软,有两片花瓣歪了。这不是那支,皇上明察。”
“啪”梓娇上前狠狠地甩了她一耳光,抬腿就踹,声音尖利,“你是集仙殿里出来,还能由得你说了?皇上,集仙殿里先出了福儿那样的贱婢,这个贱人又诬陷臣妾,应该把她和那贱婢一样,活活打死,以儆效尤。”
“你是想把袭芳苑里所有的人都打死?”李存勖看着门槛,无声冷笑。
梓娇一个机灵,还不自知,“他们害得婕妤失了皇嗣,婕妤眼看着也不行了,他们就该陪葬!”
“够了!赵喜义,愣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快去。”李存勖喝道,又吩咐顺喜,“请皇后坐下,大吵大嚷,成何体统!”
“赵公公且慢。皇上,赵公公此番去瑶光殿、集仙殿这么一走,不免惊动了那些有歹心的。即使步摇有了出处,红花又不免被藏匿起来。”蕊瑶轻道,上前了几步,“不如皇上下旨,搜宫!”
“朕是被气糊涂了。”李存勖一拍桌案,转而道,“把各宫宫婢全叫出来看起来,朕要搜宫。顺喜,你代朕去搜登春阁,你们几个和朕先去集仙殿。”
先去的不是瑶光殿,蕊仪心中一叹,存勖到底更疑敏舒多一些,就算真查出是梓娇犯的事,怕也要为她和这皇后的名位遮掩一番。
李存勖走在最前面,梓娇暗暗落了几步,跟蕴溪使了个眼色,没一会儿就不知蕴溪去了何处。蕊瑶向后望了一眼,面色一沉,低声问蕊仪,“看见蕴溪了么?”
“管她做什么,各宫的人都被看起来了,她回瑶光殿也做不了什么。”蕊仪径自跟上众人,不理会她,难道她还不知这她们二人也在踏入险境么?
集仙殿里敏舒青衣素服,头上只戴了一根玉簪。这些日子她潜心看书、念佛,努力不与外有干系,想让众人都对她放心下来。这日她一早便心神不宁,连着念了半天的佛,用了碗粥就又去看书,可看来看去仍是那几篇。正是心烦意乱,就有好几个内监冲了进来,把殿内服侍的全赶了出去。
“皇上、皇后,两位妹妹,你们怎么都……”敏舒愣愣地看着面前众人,见众人面色不善,她凉凉地一笑,该来的,总是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