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梓谷出口的路往外走,就在不久前还是明丽清晰的天空,此时已经是满满的乌云,我一直低着头往前走,我想,是不是沿着这条路走下去我就可以到达我想要去的地方或者我应该要去的地方,可是接下来的路让我迷惑了,前面是一个三岔路口,我站在原地,以前,身边有子桑、有清卓,无论走到哪里我都不用担心,可是只是这么几天我就只有一个人了,,清卓,你知道我会找不到路吗,你在哪里呢。
这是自己第一次一个人走出梓谷,可是现实的轮廓还是太锋利,我站在路口一直看着荒凉的山坡偶尔的大雁飞过,低低地哀鸣着,我这才发现,又是一个秋天来了,秋风瑟瑟、荒草成堆的季节已经来了,只是这一次我还有机会走过这样的季节看到来年的春暖花开吗?
我站在路口看着梓谷,很小的入口掩藏在青山绿水中,如果不是可以的去寻找是很难找到的,我突然听到心底埋藏很久的疑问,这一切究竟是天意还是认为。夕阳下,我还是站在茫茫的荒野中,太阳照着整个梓谷,像笼罩着一个大大的秘密。
我不知道该选择那一条路往前走,曾经我们留下的马蹄早就没有痕迹了,这就是生活吧,不经意间就夺走了我们需要却不以为然的东西,只是现在独自一人的我还是必须选择一条路走下去,我看着这路口,差不多的风景,只是谁又知道这路的尽头是风景还是离伤。
清卓曾经说过,沿着一条路一直一直往下走,一定能到达想要去的地方,清卓,我还是听你的,我就沿着这路,一直走下去,2去到你的身边。
一路上是风景如画的山林,安静的气息在身边无限的蔓延,我不知道清卓是不是会选择这样一条路,可是我是真的爱着这样的一条路的。在我和清卓的童年里,是融入了满树的梅花与落叶的,我想清卓一定还是记得的,所以,她是不是就能爱着我的所爱,然后指引我走下去?
我不知道我走了多久,脚已经开始疼痛了。前面传来哒哒的马蹄声,我站在路边等着,我在想,会不会是子桑带着清卓回来了,我知道清卓和我一样不会骑马,可是,有子桑,清卓就不怕。
眼前出现的是一个小伙子,穿着一身白色的绸缎衣服,我看着那张同样年轻的脸,眼泪又开始不停地往下掉,子桑已经不在了,他永运也没有办法骑着大马送我的清卓回来,永远不会了。我觉得身体变得很沉重,开始慢慢的往下蹲。我不知道是不是这一下只我就变得脆弱了,只因为看见了一张似曾相识的脸。
那小伙子看着我泪水涟涟的样子,只得跳下马来,走到我身边说:“兄台,你还好吧?”
我抬起头看着他,摇了摇头,可是泪水还是不停的往下掉,我看着眼前的男子惊慌失措的样子,心里的难过像这秋天的寒风横扫而过,我拉着他说:“你送我回家好不好?”
“这个···兄台,敢问兄台家在哪里?”男子蹲下来扶着我的肩膀,“你在发抖?”
我的家在哪里呢,我不知道,忘忧湖,对是忘忧湖。
“你送我去忘忧湖吧。”我急切地说。
男子看着我说:“这附近没有忘忧湖啊。你知不知道你家在哪里?”
“江南,忘忧湖。求你带我回去好不好?”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又开始颤栗,我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恐惧,我看着眼前的他,听着自己骨头缩作一团的声音。
男子拉着我站起来:“现下已是深秋,兄台穿得太少了点。”在马背上取下一件轻裘递给我,“这江南虽然大,在下也算了解,只是实在不知道这忘忧湖在什么地方,不如兄台给我指路,在下送你回去便是。”
路?我本就选择的是一条我认为正确的路,可是现在我却不知道这条路通向什么地方,清卓,你在哪里,你回来好不好,我那么胆小,看到陌生的人离开都会难过得掉下眼泪,现如今你却不告而别,我怎么能不难过,你又怎么能不为我担心呢?
“兄台,你没事吧,如果遇到什么难事,你可以告诉在下,或许帮不了你什么,但我会尽力,有个共同承担的人,兄台心里也会好过些。”
我推开他,远远的看着,我已经没有办法在允许自己太过靠近一个人,只有和他们保持距离我才能看得清楚,不然,我知道自己会迷失。我是那么胆小和悲伤的一个人,我不知道我的生活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对着对面的人说:“你走吧,我会自己回去的。”
转身的一刹那,我看见他眼里真诚的担心,只是我的心告诉我,我不能去寻求这些陌生人的帮助,不然我不知道我的清卓是不是还能有原来的位置,我们的生活本就不该有这么多人的,只是我们太寂寞,所以就这样任由别人在我们的时间里横冲直撞,到头来,曲终人散,我们却找不到最初的两颗心了。
月亮已经升起来了,照在地上有明晃晃的影子,我看着我的影子卑微的跟在我的后头,像一枚黑色的萱草,我才想起来,以前清卓整理草药的时候告诉过我,萱草可以令人忘记忧愁。我一步一步往前走,我的影子始终跟在后面,我不知道是不是萱草真的可以忘忧,但我的影子只能告诉我,这一路我只是一个人,她只能让我的忧愁更深一些罢了。
背后马蹄声传来,在我身边停下来,是刚才遇见的男子,他下马走到我面前,说:“兄台,一个人走完这段路太困难了,而且我看你有点不舒服,这马给你,你骑着它一直沿着路往前走就可以到镇上去,找一家客栈好好休息一下吧,不管有什么事情,只有把自己照顾好了,你才能有去解决是吧。”说完,不等我回答便把缰绳塞在我的手里,转过身往前走去。
我叫住他:“请等一下。”他回过头看着我“我不会骑马,这马给我我也用不了,你还是自己骑走吧。”
他笑了笑说:“放心,这马是受过训练的,你坐在上面拉着马缰就行了,不需要会骑。”
我看了看马,再看了看他,还是不能要,我说:“你这么晚,怕也是去办事的,马给了我,你怎么办,我没事,一个人走就好了,而且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放心,在下是练武之人,这点路算不得什么,你去吧,再晚客栈就要关门了。”
我还想推却,他却已经运起轻功,转眼就不见了踪迹,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看着那马,才发现是通体雪白,眼睛明亮得像星星,它好像有灵气似得看着我,时不时用头蹭一下我,我费力的爬上马背,脚底的疼痛舒缓了许多,那马儿一直低着头往前走,我看着周围的树木慢慢往后退,像一场没有谢幕的戏。
其实,如果时间能倒退,哪怕只是一秒,我也会付出我全部的努力去争取,我要弄明白那些我一直固执的逃避的东西,比如我的母亲为什么总是那么哀伤,比如我的父亲为什么要离开我,比如婆婆看着我难过的眼神,比如我的清卓为什么就那样出现在我的生活中···
清卓,遇到我到底是不是一件知道记住的事情呢,还是你已经找到了幸福的所在,所以,到最后,连你也离开了我?
我跟着马儿一直往前走,我没有想要停下来,因为我不知道该在哪里停,停下来又会发生什么样的意外。我觉得生活就像一副延绵的画卷,清晰的摆在你的面前,只是我们永远也看不清那些被忽略的眼神是怎样的心情,我们兀自踏着四季的歌,走马观花般的走过,我永远拒绝去看别人的脸色,因为我觉得只有这样才能不受影响的活着,可是年代久远之后,我们再去看这幅画时,我们已经分辨不出那些纠缠化开的颜色,只能看见那些原始的线条在记忆里一直眼神和缠绵,我们以为我们不能忘记的东西,其实只是不能承认它已经变成了我们生活中的曾经,我看到的眼泪和那些在故乡盛开的花,是不是就是梦里的回音?故乡,其实,我又何成有资格去提起故乡,我只是在那湖边宁静的成长成现在的完整模样,当我离开,我就不知道她身在何方了,这,就是我所要一辈子去寻找的故乡吗?
马儿在一家客栈前停了下来,我拍拍它的头想让它继续往前走,我害怕停下来心就安静不了,可是它再也不愿意多走一步,我站在街上看着空空荡荡的大街,这是一个沉睡的时间,所有的人,都已经心安理得的睡着了,我想会不会有那么一些人,会在他们自己的世界里永恒的做着外人不可知的美梦呢?
小二走了出来:“这位公子,是要住店吧?”
我点了点头,他笑逐颜开的结果马缰系在客栈前的柱子上,然后对我说:“公子里面请。”
我看了看那马,温顺的站在墙角,小二看见了说:“公子放心,小人安排好公子的住处就会替您把马牵到马厩去。”
我点点头,走了进去。
我的房间在二楼的最左边,小二退出去之后,我站起来看着窗外,月光比先前明亮了些,高高的挂在天空,这房子的地势对我来说是极佳的,站在窗口几乎可以看见整个小镇,月光如水,周围一片安静,这小镇像是沉睡的婴儿,只有那几盏不知名的灯火在风中影影绰绰,我想,如果我和清卓是生活在这样的地方会不会就好一点,我们不必去遵循父亲的那些不与人接触的戒律,我们可以自由的在街上奔跑,那样的话,我们就不会在遇到一个人的时候就把他当成生命中的一个必需品,我们只需要静静的享受那些快乐和悲伤,然后平静的看着别人离开,当这一切变成我们生活的一种方式,我们就不会再有那么决裂的感情,不会在为着这些我们自己都不懂的东西有太多的难过和伤心,我们还是可以好好的生活在一起,清卓还是我的清卓。
可是这一切都只是如果,人世间最残酷的字在我的心里,怕就是这“如果”了吧,因为我们对于眼前的事,有太多无能为力的预测和未知,所以我们不知道我们是不是真的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当最后所有的结果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时,我们就只能站在空荡的夜里告诉自己“如果”,我不知道我所要求的是怎样的生活,我也不知道清卓是怎样的心情在这样一个夜里一个人或者两个人度过,我突然明白我是欠他们的,不管从那一个方面来说,我都深深的亏欠着他们。
月儿已经慢慢游走到了低低的天空了,还是不能阻挡的悲凉,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却不知道,也许我就是这样,在我以为是对时间加倍珍惜的时候,它早已不再是原来的地方了,这是不是就是我们心里一直惧怕的失去?我想,我真的应该休息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