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香为难的看着我:“姐姐,我可不敢和姑姑说银子的事情,姑姑最看重的就是银子,不过姑姑这么疼姐姐,姑姑一定会给姐姐的。”
“好,你去帮我把姑姑请过来,我自己和她说。”
小香说:“好吧。”刚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说:“姐姐,现在虽然已经立春了,可是寒气还是每过去,我还是帮你先把暖炉点上吧。”
我点了点头,小香点好暖炉出去了,屋子里暖气流动,一下子就感觉温暖了好多。我和小香虽然谈不上交心,可是在生活上她还是把我照顾得很好,我想,这其实就该是人与人相处的最佳方式,这样安静而两不相欠的方式,到最后不管谁做了什么都不会觉得太多的失落。
我闭着眼睛坐在桌子旁边,一直等到睡意来袭的时候凤姑才过来,凤姑推开门站在门口说:“我的大小姐,你怎么这个时辰了还没梳妆打扮,小香,快去帮帮絮儿姑娘。”
我站起来,觉得身体格外沉重,不由自主的又坐了下来,看着凤姑说:“姑姑,钗带来了吗?”
“钗嘛,等你回来我就会给你的。”凤姑满脸堆笑,回过头又推推小香:“还不去帮姑娘的忙。”
小香的轻纱已经带起来了,我远远看着她走向我,一瞬间觉得她的目光有些狡黠。我试着动了动,才发现我已经动不了了。小香走过来扶起我坐在床边上,准备帮我换衣服,我很费力的推开她,我说:“小香,我好像生病了,你们先出去吧,什么事以后再说,我要休息一下。”
小香笑了笑说:“姐姐不是生病了,是高兴的呢?”
我瞪着眼睛看着她,又看看凤姑,凤姑始终站在门口不进来,小香说:“姐姐,你什么都不懂怎么出来混饭吃啊,这暖炉里我加了点东西,好让姐姐等下去见王大人的时候不至于太拘谨败了兴头。”
我看着小香,说不出来的恐惧,我很想跑,可是我没有办法动弹,我看着小香替我换上衣服,我除了问为什么,别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小香笑嘻嘻的问:“姐姐,你问的是什么为什么啊,是我为什么这样对你,还是说为什会变成这样。怪只怪姐姐条件得天独厚可是性子太烈了,不过姑姑也是有办法的人,以前好多姐姐性子比你还烈,可是有了第一次也就不怕了。你看,如果我不对你好点,我们又怎么能成功呢?”
我开始明白,原来,小香一开始就是以单纯的面孔来靠近我,让我一开始就对她不设防,这样,她做什么都是可以的,即使我什么也不和她说,可是在我心里实际上是已经认定她是个单纯善良的孩子,不会对我不利的,我居然就这样轻易的相信了一个人。
我闭上眼睛,不去管他们把我带到哪里去,也不想再去想结果是怎么样,我只是恨我自己,为什么如此轻易的就相信了一个人,我终于明白,每个人的面具,很多时候不是用来掩盖自己的悲伤或者孤独,不是为了掩藏自己的脆弱与无奈,而是要让那些笨拙的人相信他们的好,然后达到他们的目的,只是最后我们这些曾经相信过的人就变得伤痕累累,留着一些惨痛的教训去提醒自己再也不要相信了。
这个世界那么多的悲哀和绝望其实与生活本身无关,而在于人心,真正让我们改变的也不是那些经历过的事情和必须面对的伤痛,而是那些在生活中映射出来的千疮百孔的人心。清卓,原来这个世界不是你相信就可以的,你还得去想这些事情的前因后果,你还得去明白我们有没有利害关系,离开了忘忧湖、离开了梓谷,我们就真的没有办法找到一片安宁的乐土了吗,清卓,我想回家,我真的想回家,我想放弃了,放弃寻找你,放弃那些我永远没有办法达到的彼岸,清卓,可是我再也回不去了呢,怎么办呢,我注定要像这忘忧湖边的柳絮一样,绝望的飘过千山万水。
我终于看到了那个要用一千五百两银子埋葬我一生的人,年轻的面容掩盖不了那份贪婪,我想如果今天我真的没有办法再完整的从这里走出去了,凤姑把我扶着坐在椅子上,笑着对我对面的人说:“实在不好意思,絮儿姑娘今儿个感染了点风寒,可是又不好再让王大人失望,所以来的有点晚了,还望王大人见谅。‘
王大人微笑着,说:“不怪,絮儿姑娘抱恙是该好好休息的,是王某打扰了。“
我哑着嗓子说:“既然王大人不怪,那絮儿先告退吧,“
那王大人却是急了,走过来抓着我的肩膀说:“絮儿姑娘竟然已经来了,哪有不吃点什么就走的。还是我们叙叙吧。”
凤姑带着一群人退了出去,我呆坐在椅子上,绝望的闭上了眼睛,那王大人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然后,沉默了一会,然后说:“絮儿姑娘琴艺精湛,不知师从何处?”
离开了那个暖炉,又经过刚才一吓,竟然精神恢复了不少,可是我还是没有办法保证自己可以从这间房子安然无恙的走出去,我不知道他这样问的动机是什么,从此刻开始,我必须步步为营,我沉默着看着他,他笑了笑继续说:“姑娘别害怕,在下实在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和絮儿姑娘聊聊天。”
我盯着他,说:“我们没什么好聊的。”
“絮儿姑娘既然已经来了这里又怎么会不知道聊什么呢,没关系,我们随便聊聊。”
我觉得我真的没有办法对着一个陌生的人说太多的话,我低着头,他走过来说:“既然絮儿姑娘不想聊天,那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吧,”
我抬起头问他:“什么正题。”
“你说呢?”他邪恶的笑着,一只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我不由得缩了缩脖子,他的另一只手也放在了我的另一个肩膀上,我腾的一生站起来又被他轻轻的按了下去,眼泪不争气的流了出来,可是这里又有谁是在乎眼泪的呢,如果眼泪有用,我想那些人在就把这里淹没了,世界上也就没有了如此肮脏的交易场。
我感觉到他的脸越靠越近,我疯狂的推开他,拔下头上的簪子指着他,他轻蔑的笑了笑,似乎看着一直待宰的羔羊。我反过来把簪子抵着自己的脖子,温润的液体流了出来,我看见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惊慌,我重重的跌坐在地上,鲜血染红了我的衣服,我已经没有办法再去思考了。
清卓,对不起。
子桑,请你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