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曦伸出手来,摸摸甜香干枯的头发,瞧瞧她也八岁,可是看起来却像六岁的模样,虽说饭是吃饱了,但是营养是没有跟上的。
“甜香也很聪明,你看都会数数了,是谁教你的吗?”杨曦见她都能看出汤圆长了几颗牙齿,就又问道。
“嗯,幼恒小叔教的,曦姨,俺跟你说幼恒小叔可厉害了,书上好多字都认识,还经常教俺识字,俺奶奶说了,俺们村除了村长还有凤凰村李家的人,也就俺幼恒小叔认识字!”麦香昂起小脑袋,一脸的骄傲。
杨曦点点头,甜香眼眸中的对知识的渴望微微的触动着她的心,心里想着,以后日子好了,一定要送甜香去学堂。
第二天,虽然夜里下着绵绵的小雨,早上有些冷,空气中雾蒙蒙的一片,这可是下地种果树的好时机,当下换了草鞋,带着请来帮忙的几个汉子,夏恒生和夏文强提着两框刚从地里拔出来的果树,跟着杨曦上了二郎山。
路过村头的大路,村里人听了消息赶紧出来瞧稀罕,又见夏恒生闯了那么大的祸,不出一天就放了回来,现在照常在家里吃香的喝辣的,看着大家羡慕不已,心里嘀咕着,这不,看着杨曦又开始嘀咕起来,渐渐的有的人开始相信刘兰梅传播的那些话,说是杨曦迷住了县太爷!
夜里,姚椿嶂这两天都躺在炕上静养,都快发霉了,不过即便是好手好脚,姚建兴也不让他再出去惹是生非了。
吃过饭,姚建兴洗了个澡,身心顿时舒坦了起来,想想这两天真够累的,不过还好杨曦还是对他一样的客气,想着以后杨曦还要劳烦他,他也就放心了。
脱了外面的褂衫,钻进了被窝。
这天是越来越冷了,还好陶氏早已经上了炕,把被窝里面弄的暖暖和和的,姚建兴躺下去,哼哼了两下,舒坦的眯着眼,那手就开始不老实起来。
“当家的,难道你就出的了这口闷气啊?俺儿子被白白的打伤,你还埋怨俺去报官,难道真如他们说的那杨曦当真迷住了县太爷?”至从上次回来后,陶氏心里一直闷闷的,这叫做好了伤疤忘记了疼,又开始不舒坦起来,看着杨曦带着老夏家日子是一天过的比一天红火,她早也得了红眼病。
心里始终有个疙瘩,只要姚椿嶂还在炕上躺一天,她心里就像猫抓似得,本就想找机会问问姚建兴,今天去村西口听到了村里传来的闲话,心里嘀咕了半天,现在实在是忍不住了,便催他“怪不得那日就那么算了,难道你知道啥了
姚建兴趁着喝了点小酒,心里痒痒,兴趣正上来,陶氏却不解风情的问东问西,当下有点不耐烦道:“那些碎嘴的婆娘的话俺劝你还是少听些,上次辛亏没事,不然你就闯下大祸,青阳县的县老爷算啥,是比县太爷还大的官!”说完,就钻进陶氏的怀里,开始不安分起来。
“还大的官?那是多大?”陶氏一听,心里咚的一下,还好当时没有惹火杨曦,不然有得受的,待想多问些,却被姚建兴弄的有些神游,当下也就只能压下好奇,配合他。
半个时辰后,姚建兴气喘吁吁的躺在一旁,满足的哼唧两声。
见媳妇这么听话,姚建兴显摆的心思也就起来了,当下倔了下嘴道:“多大的官俺不知道,但是俺敢肯定一定比青阳县的县太爷大,听说是从凉城来的,你想想,凉城是什么地方?那可是万岁爷住的地儿,随便拉出一个人来,那县老爷也得叫声爷爷!不然夏恒生打伤咱儿子怎么得也得吃上几年牢饭,可是谁想到,县太爷连堂都没过,直接就判了,还差点害了俺们一家跟着遭殃!还好你这婆娘没惹大祸!”
“那杨曦认识的那个官儿是多大啊?”陶氏心里扑通扑通的跳不停,差点自己连小命都丢了。
“多大?你这个没见识的婆娘,说了你也不知道”姚建兴瞪了她一眼,“你只需知道大到你祖坟上冒青烟了都坐不上那个位置!”
陶氏白了他一眼,不理他,但是一想起杨曦的本事来,她就啧啧两声:“当家的,那杨曦那么不简单,上次俺得罪了她,她会不会记仇啊?是不是明儿得备点东西好好的巴结巴结,说不定以后俺们也能跟着过上好日子!”
“这事俺早想过了,本来她在这村住着,什么事都得依仗我,就因为你,差点坏了俺大事!你想想,以后她儿子上户,读书,还有娶媳妇建房屋,那点不劳烦我?偏偏你这娘们儿看不真切”姚建兴一说起这个就来气。
”俺不知道错了么?以后俺都听你的“
“知道就好”姚建兴抱着陶氏吧唧一口。
陶氏满脸含羞,依偎在他怀里,心里想想也是。,杨曦再怎么红火,那地不还是当家的替她张罗租种的么,当下心里也美美的,心思着明日晚上就去坐坐,耍耍,套套近乎。
陶氏觉得杨曦依仗着她们家,觉得高人一等,巴不得全村人都知道自家跟杨曦有关系,跟着沾光,只要她没事,那嘴皮子就闲不住,不到一天的功夫,村里就传开了,说是杨曦迷住了六品大员,最后传着传着,就成了个三品,村里人学问少,只知道按照品级算上去,不知道还有王爷,太子皇子一说,若是知道估计传的更加邪乎。
夏家这几日起早贪黑,忙乎五天,终于将果树种上,算是喘了一口气,眼看着就要冬至了,若是下起雪来,那土豆再不种就迟了,要知道即便有大棚在,若是不加快把土豆种植进去,便会冻坏,青阳县的冬天冰天雪地的,很冷。
第六天,连绵不断的小雨终于停了,杨曦就开始忙乎土豆种,丝毫不知道外面的传言如何,更是将与沐子衿的约定忘记。
杨曦一边削着土豆,一边看着汤圆,见汤圆躺着不耐烦哼哼起来,就想着起身去外间给他找个玩具。
汤圆在炕上滚了一下,一下子将脑袋挺起来,眼睛咕噜噜的望着,哈喇子都流了出来。
汤圆想自己坐起身子很难,前面能坐稳也是需要被子在后面靠着,现在身上穿的是越来越多,人也变得笨拙起来,就连翻个身都难了。
杨曦一进屋,见他如此,就觉着好笑,当下想起给他买的布来,赶紧找出来,正好秋红和清灵也进来了,就将买给甜香那块做花袄子的那匹布拿了出来,递给秋红:“秋红姐,这是我给甜香买的花布,过几天就要下雪了,甜香穿的单薄,你且有空了给她做两套花袄子”
秋红一怔,赶紧接过去,连连道着谢,瞧着那花布稀罕的不行,“妹子,你又破费,甜香大了,用清灵穿不着的衣裳改改也能穿,你只管给汤圆做衣裳就是”
杨曦挥挥手中另外一匹布:“汤圆有,我想着过几天下了雪,汤圆这衣裳太单薄了,想要给他做件厚实点的,偏偏我针线活不怎么好!”
“曦姐,瞧你谦虚的,上次俺可是看见你缝针线的功夫,看的俺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了你缝针的每一个动作“清灵笑的灿烂,说话也直。
“不瞒你们,我是真的不会针线活,花样子可以画,这缝衣服真是外行,缝伤口倒是在行”杨曦尴尬道。
这个身体似乎没什么特长,针线刺绣,骑术,射箭什么的都没有继承到,是传言中的废材,整天痴痴傻傻的,唯一的特长便是这一张眉目如画的脸。
所以杨曦的能力都是前世的,除了这一身武功,想想也是奇怪,这身体的本身明明有武功,而且内力深厚,为什么偏偏被封印着,而且气脉不畅通,久而久之会导致头脑痴傻,疯疯癫癫,到底是谁下的毒手?
秋红赶紧点头,又说道:“妹子,你放心,清灵嫁妆也绣完了,这几件衣裳不碍事,而且俺娘可是缝衣裳的好手,清灵这手艺就是俺娘教的!”
杨曦感激的点点头,她可以下地种土豆,可以上山挖坑种树,但是若要让她拿起针线缝衣服,那还真有点吃力啊。
“那清灵就麻烦你了!”
“曦姐,你跟俺客气啥,你给俺准备打那一大包袱嫁妆,俺喜欢的不得了,给汤圆做几件棉袄算什么,若是你嫌俺绣的花样子不好看,你可以花个花样子给俺,俺照着绣出来”清灵笑着把布拿过来,端出自己的绣花针线,拿出铁剪刀,就着灯光划了线,在汤圆的身上比划了两下,然后给杨曦说了声,端起绣花针线去了张氏屋里。
“妹子,那黄豆已经泡了两天了,差不多了,今天就去高老姑家把你说的那个豆腐给磨了把,昨天我给高老姑说过了,估计她把石磨都洗干净了等着咱们呢。
“好,我们这就去”杨曦笑着,把汤圆抱去了张氏屋里,说明了情况,张氏虽然对那个红霉豆腐很好奇,却也只能等着杨曦做出来,当下点点头让秋红带上两包点心过去。
远远的就听见高老姑欢喜的声音,还有石磨咯吱咯吱的声音。
原来是高老姑去把蔡家的毛驴借来了,正在试用着石磨好不好用,见杨曦秋红过来了,赶紧迎了过去。
“哎哟,刚才还念叨着你们呢,这就来了,快屋里坐”高老姑热情的把木凳抬出来,放在院子里,让两人坐。
“老姑,你别忙活,外面自己搬凳子”秋红热情的自个儿去屋里搬了凳子坐下,
“这石磨好久没有用了,有点顿了,刚俺才洗干净,可以使了”高老姑一边笑着说,一边端出两个洗干净的木盆,还有一个白色的棉布口袋。
木盆是装豆浆的,口袋是装豆腐的,还有一个簸箕,是用来漏豆渣的。
东西都准备齐全了,杨曦也坐不住了,挽起袖子,接过高老姑递过来的围裙,当下就把豆子倒了出来,舀了几勺在石磨洞里,然后就见高老姑吆喝了一声,蒙着眼睛的毛驴就开始老实的转起圈,推动了石磨。
豆子要合着水一起加进石磨中,所以杨曦就留在旁边加豆子,高老姑和秋红一人端着木盆接豆浆,一个人扯开棉袋装豆花。
三个人忙活了接近半个时辰,三十斤黄豆终于全磨光了。
杨曦为了感谢高老姑的帮忙,连连叫高老姑晚饭去夏家吃豆花。高老姑心里也高兴,想想好久都没有吃豆花了,家里收的黄豆都给卖银子补家用去了。也就没有推辞,应了。
两个女人抬着一桶豆花回了夏家,然后让清灵把夏恒生新编好的簸箕拿出来,洗干净,用盆子装了一些今晚要煮的豆花,其余的都倒进了簸箕里面,过了豆渣,铺上薄薄的一层纱布,放在通风的地方阴干。
甜香听说要吃豆花,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一路小跑的围在锅台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秋红做豆花。
杨曦走到屋檐下,在瓦盆里面掐了两指小葱,这是大葱发的,为了方便,杨曦故意留了些,没有全部种到地里去,现在要用调料的时候也方便。
厨房里面散着诱人的豆花清香,甜香眼巴巴的望着,小眼神馋的能滴出水来。秋红看着她那个样子,刚要说她嘴馋,就听见外面有女人的尖叫声,孩子的喊叫声,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
由于下雨,沐子衿的马车在山路上掉进了泥坑里面,再也前行不了,好不容易把马车推出来,他和冷衡身上都湿透了,衣袍也脏了,无奈之下只好打道回府,待今日终于天晴了,终于在傍晚前感到了杜鹃村。
令沐子衿没有想到的是,他会如此受欢迎!
里三层外三层都是人,大人孩子,脸色都是黝黑,只有一双双眼睛是乌黑雪亮的,紧紧的盯着他跟身后的冷衡,还有身后他们牵住的那两匹马。
“快看快看,哪里见过这么俊的后生,长得跟朵花似的!瞧瞧那嘴唇,粉嫩粉嫩的,还有那眼眸子清亮清亮,啧啧啧,俊的让俺都看着脸红了”
“这后生不光模样儿俊,这衣服也有档次,你们看那料子,那个是纯丝绸的哟,那花纹,那针线,绣的真漂亮,说是苏绣,值老鼻子钱了!”
“哎呀,你们看,那黑衣男人后面背着的可是宝剑,那剑柄上面镶嵌的石头真漂亮,亮闪闪的,俺这被子都没见过如此漂亮的石头!”
“快看快看,这可是汗血宝马啊,听说只有番邦才有,金贵的很呢,比十头大肥牛还珍贵!”
……
大人咋呼,小孩子兴奋,杜鹃村连过年都没有如此热闹过!
沐子衿皱皱眉,回眸看看神情照样郁闷的脸色发黑的冷衡,再看看自己身上那身并不扎眼的青色锦裳,心中郁闷的不行。
从镇里出发之前,他是特地换过衣衫的,这身青色棉袍,镇里的有些脸面的也都这样穿,最多也就花纹繁琐了点,精致了些,只是沐子衿似乎忽略了他那唇红齿白的长相,他本来生的俊美,清澈的凤眸,微挑的剑眉,菱角分明的脸孔,即便是才子佳人云集的凉城沐子衿的长相也是数一数二的,更不用说比起这些长年吃不饱,不够营养又风吹日晒的庄稼户来说,这样的沐子衿简直是俊美绝伦,不能用人间的词语形容,又加上他是皇族出身,天生一副君临天下王者气势,眸子虽然清澈,却锐利深邃,配合身后一身黑衣也掩不住卓尔不群英姿的冷衡,给人的感觉当真是震撼。
“爷,今天你出门是不是没看黄历?”冷衡皱皱眉,不悦的瞪着那些对着他流口水的黑脸孩子,“上官羽还没下落呢”
沐子衿向后撤了撤身子,也忍不住开口道:“实在没有料到会如此麻烦!”微微思虑之后,瞧瞧杜鹃村那零零散散的几户人家,猛地回身,翻身上马,冷声道:“冷衡,我们回!”
冷衡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扯掉那些黑脸孩子拽过去的衣袍,脸上的颜色黑了又黑,翻身上马紧紧跟上。
马儿溅起一路的风尘。
那一日之后,杜鹃村这个小山村中的女人,许久夜里都会梦到马背上的两个男人,尤其是当自家的汉子不在家的时候。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没想到沐子衿一行,倒是让杜鹃村的女人们思了好几天的红尘梦。
不知道作为当事人的沐子衿会怎么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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