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不见!把他们都给我赶出公主府!”
墨玉得令,路过崔墨的时候,微微福了一下,低声道:“若有光鲜亮丽之外表,谁会愿意把内里之肮脏剖给天下人看呢?”
崔墨听得眸光微扇,还礼道:“多谢提点。”
墨玉微笑着离开了。
等墨玉再次回来的时候崔墨已经不见了,她寻思着公主在房中也闷了许久,敲门:“公主,徐大人有东西相赠,可要我拿进来。”
锦城一个人端坐在床头,也不知在想什么,随便嗯了一声。墨玉便推门进去了,当把徐侍天的礼物交到锦城手掌中,锦城涣散的眼神才凝了些光。墨玉听她轻叹道:“没想到有一天,我也要过上人人怜悯的日子。”
墨玉不吭声,徐侍天少年受尽欺压,此时更懂公主的心思。
锦城把徐侍天送来的玉佩悬在脖颈间,叹一口气道:“你先把徐侍天留下来。涵之和刑训我有事情吩咐他们去做。”
墨玉领命,赵涵之和刑训便都先离开了。
锦城坐在闺房里,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见徐侍天。真可笑,童年可怖,她虽然能救徐侍天于嫡母虐待的水火,自己却跳不出广武帝和宜妃共挖的狼坑。
想当年母后在世,她这个公主做得是何等得荣耀;宜妃入宫后,又带来了多少恨得彻夜难眠的事情!
她锦城乳名桃花,还是因为出生的那天,父皇为了纪念在孤云山的桃花林第一次见到了“真爱”宜妃!
想起无数夜晚孤独的哭泣,想起翡翠不得不以死明志,想起母后悬梁自尽的惨状,锦城整个人都不由地颤抖起来。
这些事情,大家会知道吗?
不,不会。
他们只是在可怜一个之前从没有发现过的长公主,可怜一段他们不用遭遇的经历,可怜辉煌过后带来的愁云满布。他们不用细究她遭受的每一滴苦楚,不用背负她肩上扛着的每一鞭恨愁。只看到一位美丽而可怜的公主,以后,只能可怜下去了。
锦城不敢想象广武帝颜面尽失之后会带来多大的反弹,本来对于织锦苑一事他已恼极了她的不配合!
锦城把脑袋埋在被子里。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把这些东西讲出来,在众目睽睽之下讲出来。摸摸颈间的玉莲吊坠,锦城对外面吩咐道:“还是让徐侍天回去吧。
墨玉微动眉毛,离开了内宫,折到外面对翘首以盼的徐侍天道:“徐大人,公主哭累了,已经睡下了,大人体谅公主明日再来吧。”
徐侍天张了张口却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无声地离开了。墨玉望着他的背景,不知作何感想。此时寒香正端了茶过来为徐侍天换新,见他落寞的背景,便问墨玉:“墨玉姐姐,公主怎么一个都不见?”
墨玉笑了一下:“相知,却并不意味可以陪伴。”说完,把寒香手中的茶取过来,对她道:“晚上公主用膳的时候,你去把公主房中的粉红色都撤下来。”
寒香不明所以地答应了。
虽然吃什么都虽然无味,锦城还是用了晚膳。墨玉明显感觉锦城在等人。在心中低低地叹一口气,也不知道崔王爷听懂了她的意思没。
锦城回屋时,通屋的粉红色都被拿下了,换了浅浅淡淡的蓝色,还掺了些墨绿色。顿时有些淡淡的失落,她是不喜欢桃花的颜色,但陪伴了这样许久的东西忽然拿下去,还是有几分不舍。
坐在床边,轻轻抚摸被太阳光亲吻的暖洋洋的棉被,锦城仰头倒在上面,微微合眼,神游在外。浩渺的宇宙,接纳了公主的灵魂,任她徜徉,任她发光。
崔墨进屋事便见锦城睡在哪里,棉被也不盖一角,于是皱眉上前把被子折过来盖在锦城身上。锦城睁眼看他。
崔墨便笑:“既然你醒着,便带你去一个地方。”
锦城呜呜咽咽,拒绝:“不去。”
“你不去也得去。”仗着自己人高马大,就着被子把锦城抱在怀中,大大咧咧地出了门。左右拐了几个弯,轻松越过几道墙,便看见一小片荷塘。本还不到时候开放的荷花,有那么一朵并蒂的,袅袅地立在水中央,微微颤着花盘,向锦城展现楚楚动人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