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五毒医圣的唯一弟子,天资聪颖、尤擅蛊术,还生就一副极美的面孔,是盛开在苗岭之上最美艳的罂粟,是众人竞相追捧的明月,全苗疆的优秀男人任她挑选,她却一个都看不上。
她为什么要嫁给不如自己的男人?她有这份高傲的资本,若是找不到配得上她的,索性一直单着,也比勉强自己好。
这一天,五毒教中闯入了一个外人,看他穿着打扮,应是中原人无异。面对驱逐他的护卫,只用一根木棍便轻轻松松地将他们撂倒在地,如刀裁刻的脸上一直挂着一抹不羁的笑容,举起坛子往嘴里灌了一口酒,醉醺醺地大喊:“我听说你们这有个大美人儿,来一睹芳容了!”
倒是稀奇。她走出居住的树屋,赶在侍卫们把他叉出去之前出声制止:“慢。”
那个大胆狂徒一看向她,两眼登时发直,喉结上下滚动一下,情不自禁地喃喃:“真……真好看!”
她一勾嘴角,手执蛊笛一端顺着他硬朗的脸部曲线缓缓滑过下颔:“满意你所看到的吗?”
他连连点头:“满意满意,太满意了!”
她唇畔笑容忽然一冷,一丝麻痹感即刻爬上他的脊髓,瞬间袭遍全身,令他动弹不得:“那你就留在这儿吧。”
说罢,转身回到自己的屋里,自窗内漫不经心地瞥着呆立原地的他。出乎意料的是,他很快挣脱了束缚,照理说她的迷心蛊加蝎心不至于只能眩晕他这么点时间,此人倒有些本事。
接着他好像在这儿生了根似的,天天往她树下跑,还给她带来中原各式各样的稀奇小玩意儿,跟她讲苗疆之外发生的传奇故事。一来二去,两人相熟起来。
他的故事总是充满吸引力,她常常听得入迷,也想亲眼去见一见外面的世界。从前她以为苗疆就是天下,遇见他之后才知道,原来苗疆只是世界的小小一角。那是一种完全新鲜的感觉,充斥着让她迷恋的自由的味道。就像他在讲故事时眼里飞扬的神采,其间浸润着看过天大地大、走过万水千山后温养出的见识和胸怀。
最关键的是,她的追求者里没一个人能打得过他。这个少年身上的本领跟他的嘴上功夫一样厉害,确实是可以与她比肩的人物。
爱情的火花一霎爆发,如火如荼。他常常眉飞色舞地憧憬说,他们一定会是传奇的一对,能被写入后世戏文。她看着他如骄阳一样明亮的笑容,不由也满心期待着那样一天的到来。
修习毒经的姐妹们屡屡提醒她,中原男人不可信,催促她抓紧时间在他身上种下情蛊,让他永远不能离开她。天下蛊术众多,其中以情蛊最为凶残,中蛊者一旦变心,便会遭到百虫噬心、剧痛而死。她一直觉得此蛊太不仁义,有悖医者之道。而此刻面对众多姐妹的关切,她回想起他昨夜眼眸锃亮地凝视着自己,认真而郑重地说,遇上了她才懂青春,一生只够爱一个人。于是微笑摇头,谢绝了她们的好意。
她有这个自信,即使不用情蛊,也能将他一直绑在身边。
后来想想,不过是单纯豢养残忍罢了。
他果真离开了她,去到另一个女人身边。她不甘心,孤身一人从南疆出发寻找他,想问他为什么,为什么抛下过去的誓言,为什么爱上了别人。
他不是说这一生只够爱她一个吗?
路途迢迢,她凭着他教的寥寥几句中原话,费尽艰辛才磕磕碰碰地来到洛阳,君山脚下,他曾经说过,那是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