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攥攥手中的蛊虫,姐妹们告诉她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一见到他就施蛊,让他付出代价,从此对她死心塌地、再不背叛。
是他活该,她心里想着,如果不是他背诺在先,她怎么会对他动用这招。但手心还是布满了涔涔冷汗。
她见到他了,和他的新欢一起。那个新欢明显跟他是一类的人,腰间别着酒葫芦,嬉笑怒骂间恣意酣畅、洒脱不羁,他们的眼中映着彼此,就像当年的他和她一样。
而他们脸上迸发的光彩,她太熟悉了,那是相爱之人在一起才有的、发自内心的、幸福的样子。
她原先打算一找到他就质问他,那个女人究竟比她好在哪里,是比她美貌、比她医术高,还是比她温柔体贴、对他更为深情?
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爱情中根本没有比较,离开不是因为某人不好,或者另一个人更好,区别只在于,爱,和不爱而已。
她怔怔地杵在那儿,他好像看到她了,又好像没看到,目光没在她身上多停留一秒,就跟他的新欢打闹着走远了。
手里的情蛊被她攥了又松、松了又攥,来来回回好几遍,终于还是没下定决心施展出去。
算了,她这么骄傲,何必用蛊术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硬囚在身边,多可笑啊。
她猛地一甩手,蛊虫飞旋在半空中,“扑通”一声落入湖水,碧波荡漾的洞庭湖悄无声息地将之吞没,很快归于平静。
山河静默,风过无声,她毅然转身,一滴泪迹留在刚刚停留的那片土地上,迅速蒸干,了无痕迹。
她在洛阳郊外搭了座草堂住下,凭着一身诡秘的蛊术也没人敢来骚扰她。偶尔能碰见他进城办事,他们两人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互不干扰,她有几分自嘲地想,这或许是他们俩最后的默契吧。
有时从城中也能听到关于他的故事,丐帮左护法,立下种种丰功伟绩,与发妻从小青梅竹马、渐生情愫、终成眷属,共育有一女。为了妻女早早退隐,尽享天伦之乐。
传奇的主角终究是他和另一个人,却从未提及月光下的他们,那句一生只爱一人。
若时光重回,倒宁可他什么都不说,免得她当真。
而如今,便只有不思不忘、不寻不问,孤芳自赏、看老良辰。
罢了,罢了。
玉面亭亭成独立,冰心皎皎,竟谁知。
————皎皎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