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若的县令,名唤刘得仁,长得一副肥头大耳,笑脸圆肚,远远望去,活生生个弥勒佛。因此得了个称号“刘佛爷”。
严桐送老大夫出门时,刘佛爷正有条不紊,组织人手清理现场,安抚百姓。
要说刘佛爷这长相,旁人见第一眼,少不得以为就是个贪赃枉法、克扣百姓的,严桐也不例外。可严桐瞧着现场,处处透着一股不对劲。这位刘佛爷在临若百姓中间似乎极有威望,既不见他呵斥辱骂,也不见百姓怨怒,反倒是两厢和善,官民一家亲的样子。
是以,当刘佛爷拦住他,表示想要拜访殷亦寒时,他鬼使神差的就通报了主子。
事后想想,当真糊涂。还好爷答应了!
这边厢,刘佛爷在严桐的带领下进了殷亦寒的房间。
一进房门,刘得仁直觉向右前方瞧去,果不其然,殷亦寒就坐在书案后的八仙椅上,批阅公文。
刘得仁不敢怠慢,急走几步,双手撩起官袍下襟,扑通跪在地上,“下官参见三皇子!”
殷亦寒放下手中公文:“刘大人不必多礼。”
待他站起,殷亦寒方才开口:“如果我没记错,刘大人该是景烈十年的举人吧?”
刘佛爷颔首:“下官惶恐,劳烦殿下记挂。”
殷亦寒轻笑:“说不上记挂。只是,如果我仍没记错,刘大人该是从中举次年起就任临若县令,这县令一做就做了十五年。刘大人的耐性,啧啧--”
这是问罪了?
刘得仁如坐针毡,再次俯首下跪,战战兢兢答:“下官愚昧,不能造福一方百姓,今日更让歹人惊扰殿下,下官,万死难辞其咎!”
殷亦寒自书案后走出,一手扶他:“刘大人过虑了,我并没有为难大人的意思。更何况,大人是徐相门生,不看僧面看佛面,您说呢?”
刘得仁顺势站起,“殿下说的是。今日之事,乃是下官治下不严。此事如何处理,全凭殿下吩咐,殿下但有驱使,下官万死不辞!”
殷亦寒回到书案后,“刘大人说笑了,哪里扯得上生死。只是这些歹徒意欲刺杀皇子,犯下滔天大罪,不惩治不足以警世人。刘大人也明白,我有皇命在身,不可在此地逗留,要查清是何人行刺,他们的同伙在哪儿,还要请刘大人多多费心。”
刘得仁俯首:“殿下放心,下官定当尽心竭力,不叫凶徒逍遥法外。”
“如此甚好。”
眼前血茫茫一片,微言感觉自己的身体漂浮在虚空中,没有着落,这是哪里?微言拼命地想睁开眼,可是眼皮就如背负千斤重荷,怎么也睁不开。怎么回事儿?
微言记起昏迷前的一刻,是谁的脸模模糊糊,看不清、看不清--
是谁害了自己,明明知道的,为什么想不起来?
到头来只有一句呢喃:“我不负人、我不负人、我不负--”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你醒醒啊!”
大夫走后,四个丫头轮番照顾微言,此番正是轮到疏影。
一日忙累,疏影也支撑不住,迷迷瞪瞪打着盹。到底记挂着微言,睡得不沉,一有响动就立刻醒了过来。
只见微言双眸紧闭,额头不断冒出豆大的汗珠,身子不安的颤抖,口中不停地念着什么,听不清。这是梦魇了,疏影生怕出事,急忙大声唤醒微言。
是疏影的声音!微言的神智渐渐清明,眼皮颤微微睁开,就见疏影坐在床前,神色惶惶。
“小姐,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
“我,很好。”可能是缺水的缘故,微言的喉咙干涩,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疏影很是欣喜,想要叫其余几个丫头过来,微言反手拉住她手臂,摇了摇头。又艰难地说道:“不要打扰大家,让她们好好休息,你也回去吧!”
疏影怕吵醒其他人,小声反驳:“这怎么行,小姐身边需要人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