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夫人到了跨院的时候,微言已经醒了。方才没有完全清醒,迷迷糊糊又睡过去一会儿,睡得浅,外面一有声响就醒了。
流月把安国公夫人迎进来,微言胡乱抹了一把脸,向安国公夫人行礼。
安国公夫人:“阿言不用顾忌我,该做什么做什么,我在这儿等等你就是。”
“怎么能让姨母等小辈呢,是微言不周到。”微言为自己的贪睡感到自责,如果刚才梦收拾齐整,现在就不必手忙脚乱。
“诶,你这孩子,还自责起来了。是我太着急,来早了,与你有什么关系?”
安国公夫人安慰自己,微言更不是滋味,到底是自己太懒散,以后这个习惯得改。
微言收拾的时候,安国公夫人就在旁边看着她,看着丫鬟给她更衣,看着她坐在梳妆台前,丫鬟给她梳头上妆,想起十几年前的长公主,越看眼里的泪花就止不住往外掉。这孩子样貌上随了她父亲,偏英气一些,这一举一动却像足了母亲。慵慵懒懒,温温柔柔。
微言叫了声“姨母”,朝她走过来。安国公夫人用手帕拭了眼角,站起身来看她。
“阿言真好看!”安国公夫人由衷的夸赞。这话却不是假的,微言的父亲柳安云当年是有名的美男子,不然公主也看不中他。微言像了父亲,虽然眉眼中偏英气,五官都是精致漂亮的。
微言:“姨母这是自家的孩子不怕夸,再夸下去我都没脸出门了。”自己的脸皮再厚,也经不住这天上地下的,不知道的以为自己是个天仙呢!
“怕什么,尽管出去。姨母说的都是大实话。”
屋子里的丫鬟都抿嘴笑。安国公夫人身边的于嬷嬷也被她的话逗笑了,夫人好久都没这么开心,看来以后夫人要常和郡主来往,回去要好好提点府里的下人,免得有那没眼色的,冲撞了郡主。
听说微言已经醒了,殷亦寒又派人通知了住持大师。
微言和安国公夫人一路说着话到了大殿。大殿内殷亦寒和住持大师已经在等候,安国公夫人找了好久都不见的萧暻竟然也在。安国公夫人瞪了萧暻一眼,萧暻看到自己母亲,瑟缩了一下,眼神侧过去,不敢看母亲。
大殿内供奉着一尊金身大佛,左右两侧分别是两排香烛。佛前有一僧人背对着众人而坐,微言问道:“这位是?”
住持法同回答道:“禀郡主,这位是老衲的师叔,普元大师。”
普元大师?微言远在边城,对京城的人物并不了解。殷亦寒解惑道:“普元大师是当今世上最德高望重的佛家圣人,佛法修为已入化境,对佛法的领悟最为深刻。普元大师能够亲自为先长公主和镇国公诵经安魂,实属不易。你待会儿对普元大师要客气点,千万不要胡闹。”
微言:你当我柳微言是什么人?正经时候我才不糊涂。
安国公夫人是听过普元大师的威名的,当下也叮嘱微言:“三殿下说得对,普元大师不轻易出山,今日能亲自诵经,是咱们的福气,阿言切记谨慎。”
“我知道的,姨母。”
立牌位仪式在住持大师的主持下开始了,众人依照身份先后肃穆站立。
流月把两块上好的金丝楠木制成的牌位递给微言。微言先双手扶着鸿佳长公主的牌位,向殿内大佛鞠躬三次,叩拜七次,接着是镇国公的排位,同样鞠躬三次,叩拜七次。殷亦寒、安国公夫人、萧暻以及其他的下人都只是鞠躬,并不叩拜。背对着众人的普元大师则一直在念念有词的朗诵着经文,大殿里一派庄严肃穆。
叩拜结束后,由住持大师将两个牌位供奉在大殿左侧。两个牌位将会在大殿香火供奉七日,再转入侧殿单独设立的一个房间里接受平时的香火祭拜。这七日普元大师会日日为长公主和镇国公诵经,微言也会在大殿里抄写经文,供奉佛前,为父母祈福。
仪式结束后,住持先请普元大师离去。普元大师德高望重,长得慈眉善目,双手合十在胸前,对众人微微颔首。众人齐齐双手合十鞠躬,道一声“普元大师”。普元大师点点头也不说话转身随着住持出了大殿。
微言对安国公夫人说道:“劳烦姨母陪我这一遭,我送姨母回去。”
“不用不用,”安国公夫人拒绝道:“阿言祭拜父母,忧思伤身。刚刚又叩拜了那么多次,身体怎么受得住,还是先回去休息。姨母这儿,有我那混小子在,出不了什么事儿。”
安国公夫人一口一个混小子,萧暻觉得自己丢人丢到外面了,根本不看微言。
微言略过安国公夫人看了一眼萧暻,想着有亲儿子陪伴,自己也就放心了。也不管萧暻在别扭什么。
就这样,安国公夫人和萧暻一路,微言和殷亦寒一路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微言忍不住问殷亦寒:“那位普元大师真的佛法高深?到什么地步,能看透命运、生死、灵魂、转世这些吗?”
殷亦寒:“普元大师年轻的时候,曾为不少人算过命,一一精准,无一例外。这算是能看通命运吧。生死与命运相连,所以也算能看通。至于转世、灵魂之说,太过奇异,当世人也不信的,普元大师也不曾展示过,所以就不知道了。”
“那普元大师现在还给人算命吗?”
难道你想算命?殷亦寒疑惑地看她,答道:“普元大师从二十年前就不再为人算命,据说是因为天机不可泄露,怕降灾祸与自身,毁掉一身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