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微言起了个大早。今天是抄诵经文的第一天,可不能迟到。
用过早饭,微言穿一米黄色长裙,外搭一白色云纹外衫,腰间加以暗紫色腰封,腰封上系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碧色半月牙玉佩,来到大殿门外。
大殿的两扇大门敞开着,微言躲在门外侧小心翼翼往里看。大佛前盘坐着一个僧人,正是昨日见过的普元大师,旁边站着的,是住持法同。
呀,大师已经到了!微言轻手轻脚迈过大殿的门槛,走到普元大师身后。
住持已经注意到她,转过身向她颔首示意。微言双手合十鞠躬回礼。住持一言不发走出大殿,回身将大门关上。
大门关闭的声音沉重而肃穆,普元大师挺直的脊背毫不动摇,微言油然而生一种敬畏的心情。看到普元大师身后有一个略小的蒲团,蒲团上摆放着一本《地藏经》,心知这是为自己准备的,遂拾起经书盘坐在蒲团上翻开默诵。
不过一会儿,微言就遇到了难题,经文中好多字她不认识?。微言平日学习的都是日常常用的繁体字,佛经中的很多字本来就生僻,又是繁体字的缘故,微言念了一小段就念不下去了。跳过去也不好,为亡故父母诵经,贵在心诚,连经文都念不全,怎么能体现心诚啊!
而且诵经时间有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要怎么过?
微言有心问普元大师。不过普元大师自她进来以后,一直都静静地坐在那里,犹如一尊雕塑,微言不敢轻易去打扰大师,心里犹如钻了十几个猴子,蹦蹦跳跳,七上八下的。
“小施主心神不定,所为何事?”
嗯?大师说话了。微言连忙回答道:“普元大师,小女初次诵读地藏经,其中多有生僻字不识,还请大师不吝赐教。”
“原来如此,那今日就由老衲带着施主诵读。老衲念一句,施主跟一句。”
“好,谢谢大师。”
普元大师的语调缓慢而清晰,微言觉得这都是为了照顾自己能够听清,心下不敢怠慢,认真的跟读。感觉大师有一种魔力,晦涩的经文从他口中诵读出来,总有莫名的韵味悠长。
短短的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
普元大师诵完经文就回去休息了,微言还要在偏殿抄七篇经文,连抄七日,正好是七七四十九篇。
微言的毛笔字练得不错,得益于小时候母亲对她的教导,才能写得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
微言先给自己抄了一遍,按照普元大师的读音,把拼音加括号标注在相应的字后面,方便自己回去后复习。这样明天应该就可以自己默诵了。
萧暻昨晚吃的美美的,晚上当然睡了个好觉,快到正午时才起。坐起来晃晃不清醒的脑袋,喊了声:“来人呐!”回应他的只有无尽的寂静。
这人都去哪儿了,萧暻站起来走到门前打开门,一阵凉风吹过来,瞬间把他吹醒了。
门前站着乌泱泱一群人,安国公夫人站在最前边,沉着脸道:“知道起来了?”
“娘,你干吗呢?大清早的站在这儿吓人!”萧暻眯着眼避开刺眼的阳光。
“大清早?”安国公夫人声音提高了八度,“已经正午了,还说什么大清早?我看今天不教训你,你是越来越放肆了。谁家要考秋闱的学子不是早起晚睡的苦读,你看看你,整天只知道到处乱玩,不睡到正午不起床!”
说着已经挥舞起手中的鸡毛掸子,往萧暻的身上招呼。萧暻蹦跳着闪躲,“娘,你疯了!”叫着跑到院子里,聚在一起的下人四散躲开。
安国公夫人呵斥众仆道:“都躲什么,给我把二少爷拦住,今天他要跑了,你们个个都要受罚。”
萧暻听了大喊:“我看谁敢!”
怎奈他的话没有威力,下人们一拥而上,把他围住,被安国公夫人结结实实揍了一顿。
等小厮给他上完药,萧暻一瘸一拐地坐到椅子上,嘶嘶地吸气。
安国公夫人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别装了,又没有打你的腿。”
萧暻愤愤道:“母亲也太狠了,你看这儿,这儿,还有这儿,一条条的,都是血痕。”萧暻掀起自己的衣衫下摆,卷起自己的袖子、裤腿,一项项控诉。
安国公夫人不为所动,问道:“说吧,昨天晚上去哪儿,做了什么?老实交代。”
萧暻一愣,为什么这么问?难道被发现了?不可能!是不是阿木告了黑状?也不可能,阿木最忠心了。
安国公夫人心里早有思量,看他这样子就知道是他无疑了。
安国公夫人有晨起散步的习惯,今天清早散步回来的时候,遇到了三皇子。两人寒暄中,三皇子说道,他无意间在跨院后面的山坳中发现燃灭的火堆,和一些零碎的鸡骨头,不知道是何人所为,正想着查一查。
三皇子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若是真的要查,肯定会悄悄进行,怎么会煞有介事的告诉自己,肯定是因为和自己有关。而且混小子以前不是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再犯很有可能。
安国公夫人端起桌上的茶碗,喝了一口,道:“三皇子的人在后山发现了火堆和鸡骨头,正准备查,看是什么人敢在天元寺胡作非为。你现在要是不招,等三皇子查出来,告诉你父亲,莫怪母亲不袒护你。”
话说的这样明白,萧暻再抵抗下去就没有意思了。萧二公子不好意思地搓搓手:“母亲,寺里的伙食实在清淡,儿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又要用功读书,只吃素菜怎么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