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湖推门而入,霎时间从门缝里飘出一阵雪花的碎末来,到了暖意横生的屋子,片刻又消融了去。绿湖轻掩了门,给我递了一个新换的暖炉。刚才还觉得身子有些冷,这会碰到暖暖的炉子,心中顿时一片和煦。
我道:“绿湖,冬日里大家都做些什么?”
绿湖疑惑道:“冬日里做些什么?还能做些什么,无非就是待在屋子哪儿也不去,只消惬意懒散的消磨时光就好了。其实,整天待着也是很无聊的,瑞雪兆丰年,出去走走也别有意味。大雪年年都会来,天地也白了身子,人立在雪地里,好像都要融进去似的。”
我近了两步,小心的开了窗子。地上早已积了厚厚的雪,幕天席地,人间茫茫。
我道:“绿湖,我们去找公子玩。”
她点点头,拿了件毛绒披风跟在我后面出了门。院子被开了几条道出来,向每个房门通去。沿着小道,很快就到了卓沐笙门前。我本想上前推门,犹豫了一会,还是停下敲了敲门。
卓沐笙见是我,忙拉着我进去:“大雪天的,只管进来就好了,还敲什么门。若是被大雪染了风寒,可又是很长一段时日不见好。马上就要年关了,多紧着些身子,新年的时候精神也好些。”
我朝他笑点了点头,问道:“你在做什么?”
他道:“没什么,就是些小玩意。”我看着桌子上摆了一块精致的木头,边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不同尺寸的刀柄,木头粉屑散了一片。才刚上手,还看不出来要做什么东西,我问:“你做的东西挺好的啊,反正是比我的刺绣要好的多了。”他咧了嘴,又有些失望的道:“虽是不错,可是你也不见得欢喜。”他说这话,眼睛看向我的腕子。
我立刻明白过来,冲他笑笑道:“你是在看那个琉璃彩吧?”他茫然问道,“什么琉璃彩?”
我道:“就是上次你送给我的用桃核刻成的镂空圆球啊,我见球内五彩横生、光华耀人,就想着该起个什么名字,就叫它琉璃彩了。”
他转了转头,道:“也是,当日并没有想好叫什么名字,琉璃彩很符合。”
我知道他有些失望,近道身旁,笑说:“你看看这是什么?”我微仰着头,他稍蹲了下身子,眼睛看向我的脖子。秋冬日穿得多,不好一眼瞧见,这才让他细看,他面上腾起一丝喜色,可是马上又哼哧哼哧的起了身子,促狭着走到桌旁,摆弄起他的雕刻物品来,边弄边道:“我看见了,你竟把它做成了链子。”
我凑近火炉旁坐下来,嗤笑道:“谁让你的手工太差,红绳让你编的简直丑到家了,我哪里敢戴在手上。后来细看了去,觉得琉璃彩很不错,戴在手上糟蹋了,索性让绿湖寻了根质地上好的红绳来,戴在脖子上。”
他满意的笑了笑。我闲着也是无事,着绿湖回去拿了绣蒲来,窝在暖炉边,有说有笑的聊起来。
我的刺绣功夫还是很差劲,人物花鸟的神韵总是难以捕捉到。将将就就能绣个整体,细节之处,还是把握不到位。我知道这东西急不得,只能慢慢来。她们从小就要求学这些,我却是半路出家,如此这般,我已经很是崇拜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