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子在院坝里追逐了几圈,大宝和二宝才拿着粗布书袋,准备去村东头的族学,三宝和四宝也跟屁虫一样,嚷着要送哥哥们上学,四人又打打闹闹从村西头跑向村东头,一路上,铁蛋、栓子、金锁、银锁、狗蛋等一些经常玩的小伙伴都慢慢的会师了,队伍一壮大,都疯跑起来,比谁跑的快。
三宝四宝年纪小些,腿短跑不快,眼看着哥哥们野驴一样疯跑着冲进长贤家的小院,也不服气的狂追。等两小短腿跑到目的地,哥哥们已经在学堂里打闹了。学堂是村民合力搭建的,在长贤家院子旁边,里面里桌椅也是族里出资请木匠师傅打造的。
学堂里孩子们陆续到齐了,都跟打了鸡血般的兴奋,毕竟有一晚上没见了,打的打闹的闹像一锅沸腾的粥,有的孩子还从书袋里掏出蒸红薯,边啃边嚷嚷。直到桃长贤一身蓝布衫子拿着戒尺出现在学堂里,捣蛋鬼们才安静下来,起立鞠躬喊先生好,完全没了刚才的调皮捣蛋样儿,好几个红薯没啃完的孩子,把剩下半拉红薯又装回书袋里,打算下学了再吃,可是忘记擦嘴了,嘴巴一圈都是粉白的红薯渣渣,风干了就像是一圈白胡子似得。
三宝四宝和村里好几个小屁孩子都羡慕的趴在篱笆边看着哥哥们打闹,一直到先生开课,他们才返回。
村东到村西不远也不近的一段路,兄弟俩走走停停,撵疯了几只鸡,追癫了几只鸭,后来又抓着一只叫黄黄的小奶狗,非要抬着两只前腿,教黄黄直立行走,黄黄不堪欺负,汪汪汪的叫着,招来黄黄的娘亲大黄,在大黄呲牙吊眼不友好的呼噜警告声中,俩兄弟落荒而逃。
村东头有一口井,井口是青石条砌成的八角形台子,井周围铺着青石板平台,方便村民打水的时候放水桶,平台常年潮湿边缘已经长满了绿苔,台子尽头的泥土里长着一丛迎春花,黄黄的花朵开在新抽出的嫩绿枝条上,有些灰褐色的老枝上也绽开了好多,这些带着露珠的小黄花吸引了三宝和四宝的注意,兄弟俩小心翼翼的走上井边的石头台子。
“三宝,我们回去吧。”四宝有些胆怯,毕竟他才四岁,要是让他娘知道他跑到井台来玩,准揍死他。
“叫三哥!”三宝不满,这个四宝老是不情愿叫他哥。
“三哥,我们回去吧,娘不让我们在井边玩。”
“我去给妞妞摘花花,早上就说好了,你蹲这里牵着我呃。”
四宝蹲在没有绿苔的地方,身子前倾,伸手牵着三宝的左手,三宝小心翼翼的走上有绿苔的石板,感觉到脚下有些滑,心里也还是虚,但是想到早上答应给妞妞摘花花,他也不管不顾了。三宝伸长右手颤微微的勾着一只迎春花的嫩条,幸好一扯就断了,扯过来的枝条上有六朵小黄花,三宝顿时信心满满,朝着身后的四宝得意的晃了一下枝条,又颤微微的伸手扯了另一枝花条,这枝条上只有三朵迎春花。
能够着的只有这两枝,三宝发现必须往湿滑处再进一步,才能够着更多的迎春花。正在犹豫间,只听到一声大吼“屁股发痒了!揍不死你两个臭小子!”紧接着兄弟俩一阵天旋地转,被两只大手小鸡子一样抓起来,拎到路中间。
“长武伯伯。”兄弟俩晕完了,才看见高大魁梧的桃长武,黑着脸看着他们,不远处还有一挑木质的粪桶,应该是挑粪路过这里,看见有孩子在井边玩,这才过来收拾他们。桃家村的大人无论是谁看见小孩子在井边或河边玩,都会狠狠的训斥他们。
“皮痒了是吧!敢来井边玩,掉下去就变死孩子了哈!你们两个臭小子,我揍不死你们!”长武气的直瞪眼,抬着手假装要揍人。
“长武伯伯,我们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不要告诉我爹呃!”四宝眼泪汪汪,跟他们刚才欺负的黄黄小奶狗一样的眼神。
“还不赶紧回家,再见你们在井边玩,见一次揍一次!”
“谢谢长武伯伯!”三宝赶紧捡起两只迎春花,牵上四宝,撒腿就跑。一直跑到自家的篱笆旁才停下喘气,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呐,这个花多的给你。”三宝把有六多花的枝条给了四宝,自己留了花少的。娇嫩的花瓣已经在奔跑过程中被风刮的有些蔫。
“谢谢三哥!”四宝作势要往三宝身上靠。
“嘿!少来这套!这会知道叫三哥了。”三宝挪开一小步,拉开距离:“走,找妞妞玩去!”
此时东屋里,刘氏正在给妞妞喂饭,熬得稠稠的白米粥散发着大米独有的浓浓香味,装在一个大碗里,放在床边的木桌上。粥很粘稠,稠的能插着一柄木勺直立不倒。
刘氏从大碗里把白米粥盛到妞妞单独的小碗里的,要是妞妞吃不完,大碗里剩下的也是干净的。小木勺子沿着小碗边缘刮起一勺米饭,刘氏轻轻吹了吹,送到妞妞嘴边。妞妞乖巧的张嘴,囫囵一下就咽下去了,又目光灼灼的看着刘氏手里的饭碗。
“真是个小馋猫,好吃吗?”刘氏用勺子在妞妞嘴角刮了刮溢出来的饭汁。
“好吃。”妞妞眼睛笑成月弯弯,“妞妞爱吃娃娃粥。”
庄户人家的日子都很节俭,除了过年过节能吃上纯纯的白米白面,平时都是杂粮居多。
妞妞才三岁多点,按照桃三爷家的习惯,四岁之前的小孩子,隔个两天就给做一顿白米娃娃粥或者蒸个鸡蛋,也是为了孩子身体更好些。由于妞妞刚退烧,还是吃些易克化的白米粥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