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小河,还是如往常般人声鼎沸。
大宝一到河边,就下意识的去找寻金锁的身影,往常金锁总会第一个站起来,光着屁股蛋子嚣张的朝他泼水,然后向他展示新学的游水姿势。大宝确信他没有遗漏的扫视完浅水区的每一张脸孔,没有金锁。
大宝心里莫名的急躁起来,他开始找银锁,很快,他找到正在跟铁蛋他们泼水玩的银锁,大宝凑上前去,问道:“银锁,你哥呢?咋没见人?”
“我哥下午非要去割鹅鹅草,我和爹下河来的时候,他还没回来呢!”银锁说道,“我哥最喜欢游水了,他割完草放回家了,肯定会来的!”
“你哥去割草的时候,我见着了,按时间算,他应该早回家了!”大宝心中的恐怕越来越强烈,“银锁,铁蛋,你们几个别游水了,咱们分头去找金锁!”
银锁几个看大宝凝重的神色,也吓住了。银锁光着屁股鞋都不穿就往家跑,铁蛋几个往割草的山脚找去。很快,银锁哭嚷着跑到河边,说金锁没有回家,铁蛋也跑回来说山脚没有金锁。
银锁朝着他爹长福哭喊道:“爹,哥不见了!”
长福惊的从水里跳出来,忙问咋回事?刚还喧嚣的河岸立刻变得安静下来,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银锁,金锁咋回事,不见了是咋回事!”长福吓的脸色都变了。
银锁哭道:“找不到我哥,我哥说割草去了,现在也没见人!”
最坏的情况就是金锁偷偷游水溺亡了。河里的大人们立即把自己的孩子提溜上岸,然后沿着河岸开始找人。
闻讯疯跑来的金锁娘朱氏,大声嚎哭着,她跪在河岸边给村里的男人们磕头,求他们帮着寻找金锁。银锁走过去扶着朱氏,母子两抱着一团哭的伤心欲绝。
大人们都沿着河岸搜寻,有人在河岸拐弯处发现了一个装满鹅鹅草的背篓,正是金锁的。朱氏见到这个背篓,立刻昏厥过去。后面赶来的一些媳妇婆子赶紧给朱氏掐人中,朱氏缓过劲儿醒来,哭的嗓子都哑了。
金锁的背篓放在此处,一定是在此处溺水了。村里水性好的男人都跳到河里捞人,此处河岸并不浅,男人们憋着一口气,潜到水里,一寸一寸的摸索着。
长福心如刀割,这种打捞自己儿子的心疼,憋的他脸色发紫。族长桃大爷赶紧叫人把长福从水里拖上岸,安排几个年轻的后生继续下水捞人。
长福心疼的紧紧揪着岸边的野草,他这个当爹的没有照看好自己的儿子,悔恨的自责的泪水如断线的珠子洒落下来。
岸边围满了村民,大宝几个平日里一起玩的小伙伴早已泪流满面,平日里金锁的欢声笑语犹在眼前,仿佛那个用尿浇蚂蚁洞的混小子,仿佛那个朝他们拨水的混小子,仿佛那个炫耀着狗刨式的混小子还在身边晃动似得,只要你一转身一回头,就能看见他似得。
终于,有人大喊一声捞到了。
朱氏仅存的那点希望也破灭了,她哀嚎一声又昏了过去。
长福站起来,接过金锁小小的身板,孩子的四肢无力的低垂着。长福把金锁倒立抱着不断的抖动,大手使劲拍打着金锁的后背。呛入肺部的水很快就从口鼻里流泻出来,可是,直到口鼻里流水都夹带着血水,金锁仍软塌塌的没了生气。
长福一边哭一边拍着孩子,七岁大的孩子,跟个小鸡一样被长福抖着,长福不停的嚎叫着金锁金锁,没有任何回应。长富把金锁摊放在地上,朱氏醒过来,哀嚎着扑到金锁身上,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儿子的名字,银锁和小妹妹桃叶也站在一旁哭个不停。
金锁早已经没气了。
周围的村民都哭成一片,桃大爷红着眼睛,安排几个村民上前帮忙,有人取来一把黑布伞,撑开遮住在金锁头上,长福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抱着金锁慢慢的往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