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恐怕,是时映蓉这辈子第一次替时映菡着想吧。
可是,时映菡感激不起来。如果不是时映蓉脑袋不灵光地中了杜氏的计,如果不是她自己承受不得,自己毁容,哪里会轮到时映菡来受苦?!
时映菡回到房中,就好似不准备管时映蓉似的,静静地过了五日之久,让杜氏也觉得时映菡是恨时映蓉的,不会帮着她,便放心了下来。
弯娘来到时映菡屋子里面的时候,当即抱怨起来:“徐州的小院就够烂的了,这里更差!还有,你们留的标记也太含蓄了,我苦找了几日!”
“你能帮我带走一个人吗?送去较为安全的地方。”
“你那个大姐?”弯娘好似知道情况似的,笑嘻嘻地问。
时映菡也不惊讶,点了点头。
弯娘当即答应了:“我知道你会心软的,这大姐也受了折磨,你也解气了,我走时将她带走就是。”说着,看了时映菡一眼,又道:“薛三郎来长安了,进了国子监。”
时映菡当即一惊,抬头惊讶地看着弯娘。
“他还从我这里买了几张人皮面具,也不知要做什么,不过,我觉得他不会坐视不理的。”
“你拦住他,莫要让他做傻事,皇甫家不是我们这等人能斗得过的!”
“若是还有印五郎呢?”
“他也来长安了?”
“嗯,已经被请进宫了,谁知道过几日之后,他会是什么官,大致应该是天师吧。如果有印五郎帮忙,薛三郎怕是也能混上一官半职。”
时映菡沉默了好一阵,才坐在床铺上委屈地掉眼泪:“我不想嫁……”
这样的败类男子,怕是没有谁想嫁。
碧凡与碧彤挽着时映菡,跟着她掉眼泪,一旁的魏妈妈干脆出了屋子,到外面哭去了。
弯娘叹了一口气,徐徐开口:“曾有一女子战战兢兢地来寻我杀人,给了我三贯钱,让我杀了她夫君。她夫君是一商铺老板,接手了父亲的产业之后,没两年就要败光了,却还是养了三十多个女人,挤在一个院子里面,谁得宠谁睡正屋,她一个正牌夫人要去睡仆人的房间。而那三贯钱,也是她最后能拿出来的钱财了。
我答应了她,杀了那个男人,她当天笑得很开心,却从袖子里面取出一把刀来要自杀,我问她,为何已经有了死的想法,还要雇凶杀人,为何不杀了男人,再自杀,这样岂不是更解气。她却说,她下不了手。”
时映菡抬头看着弯娘,微微愣神。
“女人啊……选夫君,就好似选了一次的生命,如若碰到了不好的,真是生不如死……所以,你也别拦着薛三郎他们了,他们都是聪明人,不会将自己赔进去。经过这件事情,你也该看明白,薛三郎对你是真心的,不然不会毅然决然地换了一条道路,来长安来。”
“他……如今在哪里?”时映菡问道。
“薛家在长安有做官的人,住在亲属哪里。我去逛了一圈,他一切如常。”
“来了长安,就不算正常了。”
“还能保持淡定,已经很厉害了。”弯娘说完笑了,随后瞧了一眼天色,这才道:“我先去带走你的大姐,之后我们再细说。我住的地方还没找稳妥呢!”
弯娘来去一阵风,带走时映蓉竟然一点声响都没有,想来是将时映蓉弄晕了带走更方便。
时映菡躲在屋子里面闷闷不乐,蜷缩在被子里面,想起薛三郎,不由得心中一暖。
她一直对薛三郎的情谊将信将疑,如今看来,还真是有几分真了。
当年王七郎对她也有些情谊,发生了如今这些事情,竟然是连见都不肯见了,听说前阵子刚刚定了亲事,已经下了小定了。
世态炎凉,风云变幻,难得不变的才是真心。
当初最大的问题是两家是世仇,与如今的情况比起来,当初还真是小问题呢。
她翻了一个身,不知道薛三郎会如何做,毕竟国公府势力强大,绝非好对付的。如若印五郎说她八字与皇甫家相克,说不定也能化解。天底下又不是只有她时家有漂亮的女子,何必就盯准了她呢?
如此一想,心中也豁然开朗了,这才安慰地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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