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宇文雪如何同父亲及蒋毅飞商量靖边王的事情,顾小青这两天心里很是不安,从那天燕王突然离去到今天已经过去整整十天了,文会已经进行了大半,周明浩却依然没有回来,眼看着就要到十五了,顾小青心急如焚也不知道周明浩这次发病会是什么情况。
这一日顾林岚和秦氏夫妇正好赶到,一家人相见分外欢喜,顾林岚拉着顾长风的手高兴的老泪纵横,秦氏在旁边欣慰地看着这父子俩,刚才顾长风知道自己是他的继母之后,规规矩矩地给她磕了头,这让她之前一路上的担忧一扫而光,毕竟是头一次见面,即使顾长风对她冷淡,她也说不出来什么。他是继子又不是自己养大的,不怨恨她占了母亲的位置就不错了。所以她看到顾长风跪下的时候,一时呆住了,还是顾小青拉了拉她的衣袖她才回过味来。
在顾林岚没来的这段时间,云鹤先生把顾家这么多年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顾长风,他知道自己有了一位继母,为人十分贤惠善良,将他的父亲和妹妹照顾的很好。等他看到妹妹见到继母时露出开心的笑容,他就知道外公说的不错了,秦氏面容和蔼举止文雅,说起话来和风细雨,跟他印象中的母亲很像。不由得他就对她多了几分好感。
秦氏赶紧上前扶起了顾长风,她极力忍住眼中的泪水,顾长风这一跪,就是对她这么多年为这个家辛辛苦苦操劳的最好肯定,想着自己的这对继子继女是如此的通情达理,秦氏又不禁感叹自己的好运。顾小青依偎在她的怀中,这个女儿已经出嫁了,却没有和她疏远,想到这里她的心里暖暖的,鼻子却不由地发酸,两滴泪水没有忍住落了下来。
顾小青拿了帕子替她擦了擦泪水,笑着把她拖到自己房里说悄悄话去了,留下男人们在书房里叙旧。
顾小青的卧室里,秦氏坐在软榻上,顾小青头枕在她的腿上仰面躺着,任凭秦氏轻轻地抚摸着她的秀发。丫鬟们都已经出去了,娘俩悄悄地说着私房话。秦氏告诉顾小青,她的父亲一切都好,只是经常会想念她,经常会和她讲起顾小青小时候的事情。又说接到燕王和云鹤先生的书信之后,顾林岚高兴地整宿都没睡,正好那两日他的一位学生在寻馆,顾林岚就将家里的学堂托付给了他,安排好之后带着秦氏上路了,一路上紧赶慢赶的,恨不得插了翅膀飞了过来。顾小青告诉了秦氏周明浩离开了几日没有音信她很担心,宇文姑娘来见过她两次似乎有什么心事,看到她闷闷不乐的样子就没有开口,她也没心情去打听。西蜀的靖边王也来过两次打听王爷的行踪,她让周福去应付了,如此种种,顾小青絮絮叨叨地说了很久,这才蓦然发现自己竟然是如此的啰嗦,她不由地羞涩地笑了笑,秦氏见她和周明浩两人如此的恩爱,心里一边为他们高兴,一边也担心着周明浩的下落。嘴里却不停地安慰着顾小青,王爷是做大事的人,一定是不方便报信回来,不然怎会这么久没有音信,或是送信的人正在路上,又或是周明浩说不定已经在归途之中。母女两就这样窃窃私语着知道雀儿进来请她们去用晚膳,两个人才发现天色已经不早了。
两人携手去了正堂,周福早已经安排好了一桌酒席,都是一家人也没什么避讳的就都坐在了一起。周福准备的很尽心,饭菜很丰盛味道也不错。众人很快就吃完了饭,丫鬟们送了茶水上来,众人都坐在一起闲聊,顾小青想起秦氏有腰痛的毛病,每晚都要用炒热的盐装袋热敷,就打了声招呼起身出了门去找杜敏,看看她有没有好的法子。
周明浩出门的时候带来周禄、周喜、和周寿三人,杨承业和杜敏没有跟着去,这几天这两人一起作伴,听说杨承业要跟着杜敏学一些治疗跌打损伤的法子,所以顾小青也没有去打搅她们。
正是午饭的时候,所以顾小青也没带人,独自一个人沿着树荫来到了杜敏和杨承业住的院子,院子里静悄悄地,下人们都去吃饭了,这两位姑娘也是好伺候的主,基本上什么事情都是自己动手,所以下人们也乐得偷懒。
顾小青走到杜敏的门口,就听见杨承业在屋里说道:“这可怎么办?要是王爷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和王妃交代?要不我们去找一找他们?”顾小青一听这话大吃一惊,三步并作两步进了门,见杨承业和杜敏站在屋子中间正在说话。她顾不得许多了,上前拉住杨承业的手:“杨姑娘,你……你刚才说什么?”她颤声问道。
杨承业没想到她会突然冲了进来,被她吓了一跳。她结结巴巴地说:“没……没什么。”顾小青那里肯相信,她紧紧地攥住杨承业的手:“杨姑娘,你一定要告诉我,是不是王爷他……”顾小青不敢再往下说了,只是两只眼睛死死地盯住了杨承业,杨承业憋得满脸通红却是说不出话来。
杜敏叹息了一声:“王妃,你别着急,王爷现在还不确定是不是出事了。”顾小青转而拉住了杜敏:“杜姑娘,你们有王爷的消息吗?怎么没有人告诉我”“王妃,你别急坐下来听我慢慢说。”杜敏扶着顾小青在八仙桌旁坐了下来,给她倒了杯茶,顾小青捧着茶杯两眼直直地看着杜敏。
原来,今天一早跟着王爷的一个暗卫回来给周福报信,王爷带着三兄弟五天前在大侗岭一带失去了踪迹,暗卫们一直寻找无果。
三个人在房间里正说着这件事情,周福从外面进来了,他看见顾小青也在,就明白她已经知道消息了。他赶紧上来劝慰顾小青,并告诉她,他已经安排人手去打听王爷的下落了。
顾小青这才略略放心下来,她请了杜敏去给秦氏瞧瞧身子,又开了调理的方子,让人去抓了药来熬上。这才辞别了秦氏回到自己的房中。
此刻也没有别人了,顾小青忍不住埋头哭起来,却又不敢大声,只是低声啜泣,这几天她一直在担心周明浩的下落,晚上总是难以入眠,现在知道周明浩下落不明了,她心中绷着的那根弦一下子断了,整个胸口仿佛被石头堵住了,让她喘不过气来,有一种想要大哭大叫的冲动,可是她不敢发作出来,她怕惊动了父亲母亲和外公,只能活生生地按捺下去。可是这冲动憋在心里,仿佛似一团火在活生生地炙烤着她。
顾长风隐约觉得气氛有些不对,燕王府的众人被周福聚拢不知在安排着什么事情,每个人都是行色匆匆而且面无笑容。他信步走到顾小青的院子,想问问妹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刚进了院子就看见两个丫鬟站在妹妹的门前垂头丧气地长吁短叹。
那个叫雀儿的丫鬟看到他进门,眼前一亮小跑着到了他面前,“公子,你快进去安慰安慰王妃吧!她在里面哭呢!”她低声说道。顾长风大吃一惊,从来妹妹都是微微笑着的,刚才吃饭的时候还是好好的,这怎么突然就哭了起来?他赶忙问道:“出了什么事情吗?”“听说是王爷他们失踪了。”雀儿低低的说道:“到底怎么回事奴婢也不清楚。”
顾长风大吃一惊,他快步走到房前,敲了敲门:“妹妹,我是哥哥,我可以进来吗?”屋里的啜泣声听了下来,接着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不一会门开了,顾小青站在门里阴暗的地方。顾长风走了进去,将顾小青拉到窗户前在八仙桌旁坐下,这才看清楚顾小青满面潮红,双眼红肿,眼中带着缕缕血丝,他反手按住她的脉门脉象弦数,这是肝火上炎之象。
顾长风柔声劝她,“妹妹你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会做下病来的,你是不是在担心燕王?”顾小青终于不再忍了,她抱着顾长风放声大哭起来,顾长风也不吱声,只是静静地听着她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