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思虑一瞬,又道:“仆少时辗转流离各国,为一口吃食曾做过各样活计……"
稍顿,白虎又道:"那刺客衣襟袖口衿边窄而长,威国衣饰均是如此……此人纵非威国人,亦也是于威境居住"
唤子夜取出一卷帛书,苏玉翻出几张来递给白虎玄武细看,乃转首对了面色沉沉立于一侧之巽叔道:“刺客无音讯传回,下命之人必不会收手,既是奔苏三公子而来……你且去阿澈身边罢"
巽叔并白虎玄武躬身揖礼而去。
众人退下,厅中一时仅苏玉独自一人沉吟踞坐。
其时已近傍晚,金色霞光透过厅门直射而入,厅外垂手立于两侧之女侍,仿佛看见沐浴着霞光之女郎如神邸般垂目睑容,一派肃穆端庄……
霞光渐消,暮色随之掩来,直至暮色四合夜色沉沉之时,苏玉方唤女侍传庄中护卫队领队李虎,风云十六骑之十六领队子固子信等来见。
这里苏玉在厅内向各领队分派事务,而明七亦将苏澈遇刺一事,火速着隐卫上报于萧柯。
待一众领队得令而去,苏玉则悠悠然带了四婢去寻季美人儿。
待苏玉进了院门,见苏玠随侍赉子与卫三垂手立于厅外,微怔之间,二人已齐齐躬身楫礼……苏玉忙一指竖起压于唇上,二人面面相觑。
提起裙裾,苏玉轻手轻脚摸进厅去,方近得垂垂沙幔,便听见苏玠清朗而略带磁性之音传来……“女郎莫要惶恐,现庄中护侍高手如林,必不会进得此处……"
未听得季采儿出言,又听得苏玠温声安慰道:“女郎若仍不安,不若我分派随护高手护送女郎回返龙丘……"
室内季采儿便急急道:“谁言我怕?……我……我只是听女侍言…刺客是因我而来……"
季采儿话语未尽,一向温和之苏玠居然怒道:“此整日嚼舌之人早该撵出府去……"
季美人儿要说什么,苏大郎君又怎生安慰……苏玉己不欲再听,只轻手轻脚原路退出……
既然,美人儿有人相陪……那自己还是走罢。
若无其事般,苏玉施施然出得厅门;两只杏核眼向赉子与卫三溜溜一扫,二人遂一声不发,垂手立于门侧,做目不斜视状……苏玉这才带了四婢回了自已小院。
此后,苏玉除每日处置各处隐卫潜踪上报讯息,便只于自已楼上作画,亦不再去寻季采儿做耍。
明七着隐卫火速将苏澈遇剌之讯传往龙丘,其时萧柯正于府后湖边执了半拉白饼喂鱼,明一则垂手立于一旁。
萧子服匆匆而来,对了他家将军躬身揖礼道:“明七传讯:苏三郎君遇刺伤及足踝,刺客自刎当场"
待听得苏三郎君遇刺,萧柯已是面沉似水,直待萧子服言尽方沉声问道:“可查谁人所为?"
又上前两步,萧子服捧一卷册递于萧柯,道:“仆己令隐卫查得消息,一切皆在于此"
萧柯拿了卷册遂细细翻看,愈看面色愈是沉郁,末几竟低斥出声:“真真一阴狭毒辣小人……"
二仆一时屏气垂手,莫敢出声。
扔下卷册,萧柯便负手立于湖畔,心下暗暗忖度:此等夺妻之事,以关景玄之心性必是不死不休之局……一国权臣,苏家一介平民……自已总不能眼见这“小魔障"为别个人相欺,何况……这又是自已挂在心尖儿上的人?
萧柯左思右想,为今之计,只好先将那“魔障"弄来身侧看着,方才安妥……当下萧柯心内计较己定,遂吩咐明一备衣袍浴汤,要往王宫一遭。
而此时,皆因刺客一去无讯,关景玄亦又派一队前往郧郡。
这一日朝食将过,子夜又领潜踪之二人前来……待二人一去,苏玉便吩咐厅外一众女侍关了院门,言:要潜心作画,不欲有人扰之……
众女侍诺诺依言行事。
上得小楼,四婢已备妥衣袍等物,苏玉梳了独髻,着一袭烟霞色大博山锦之斜襟曲裾,足登小靴,子兰觑见苏玉束腰之上空空荡荡……便欲拿一串珠锦囊悬挂其上,
殊料苏玉道:“剑来"
子兰便于内室捧了剑匣出来,掀了匣盖,内置一把长约三尺,以紫檀护手,剑鞘之上镶珠嵌玉之长剑;苏玉握剑在手,细观其上珠玉对四婢笑道:“我每次男装出门,均爱腰间佩长刀短剑,然……从未用过……"
示意子夜将剑悬于腰侧,苏玉淡然道:“今次……就用一用罢"
待一切妥当,苏玉便淡声嘱咐四婢道:““汝四人便于楼中相候,一切均假做我在之模样……"
子夜四婢躬身应诺,再抬首,楼上窗扇半开,自家女郎己渺渺无踪……四女不由相顾骇然……
苏玉旋身跃出楼去,倏忽闪过院内随持家仆,众人只觉眼前仿佛一暗,随似有凉风刮过身侧……
待去得宅外林中,铁星卫星矢、星河、星充、星无用四人,风云骑子固、子需、子义、子贤四人,八人已装备齐全,等候多时。
星矢随牵一马,躬背于地请苏玉认蹬跨马,苏玉淡然道:“毋须"遂飘身而上,待一手挽了马缰,转首问子固道:“可将风声传出?
子固道:“言苏三公子今日往浮山狩猎……"
苏玉再不多言,一抖马缰直窜出林去,身后八骑亦蹄声奔踏如雷疾跟而上。
一众人于旷野林间纵马狂奔,直奔至山脚,方放马于林中,上了浮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