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装术,也是我说着说着想到的法子。之前没想这么多,事到临头的时候反而脑袋转的比较快。
这两年瞳术学到了白眼,也学了些别的技巧,化装术就是其一,隐者几乎都知晓一点,能力高下也要视乎天分,有的人扮得像言辞神态却不像,有的人都很像却不一定知道所扮之人的前尘往事,比如认识的人或者与别人的暗号之类。我不敢说扮别人有多想,对扮柳羚,倒是驾轻就熟。
让她一切都交给我,是为了安慰她的情绪这样说的,我没有把握。姑且走一步看一步。
我让柳羚的将三年前的事和这次的事结合起来好好想想,期盼着从中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在路上这些日子,她还真给了我一些值得回去后注意的提示。
首当其冲的人,还是红杏,虽然表哥说不可能是她,但是我决定保留对她的怀疑。
“红杏一直在二娘身边做事,本来二娘是有贴身婢女的,她和贞嫂一来就什么都抓到手上了,二娘也什么都交给她们。我以为二娘生完孩子她们就会回去的,结果不是。要说特别的嘛……现在一想起来感觉真有点儿,每次她见了我都好像格外留意我,每次我看回去的时候她就低下头了,你说她是不是做贼心虚?”
我问:“留意你是这两年的事吗?”她点点头,我又问:“那——你们有再接触过或者说过话吗?”
“我一直都怀疑是她对我下的毒,当然不会给她机会接近我的,见了她我都刻意保持着距离。”柳羚想了很久,“好像有一次,我去二娘屋里,从窗子那里好像看见二娘为她扎针,可我一进门就只看见二娘一人,她对我扯谎,那意思就是房间只有她一人。可我明明看见的……你说是不是二娘拿她试毒?你说她病怏怏的,这两年我也看出来了,整个脸都黑青黑青的,哪有血色啊。要是这样,二娘也太狠了点儿。”
我一笑,怎么会。“贞嫂呢,有没有什么特别?”
“贞嫂不仅自己没走,还将儿子也带进庄上为奴了。”
贞嫂的儿子?“在庄上做什么?”
“养马。说起来就有气,本来那晚我打算逃到姨娘那里去的,就是他躲在马厩里敲锣,说什么抓马贼,将我围了一圈,害得我没走成。”
那个人……我在柳羚的往事里看到过。生得腰圆膀厚,像个庄稼人。这样的人不像是隐者。“平时你和他有接触吗?”
“他都在马厩,不过人好坏,有一次我想骑马,让他给我挑匹听话的,结果他给我挑了匹只听他的话的,害得我从马上摔下来,疼了好几天。”
这个人,外来户,也应该多留意。转来转去都是盯在桃花山庄的人身上,成见深啊。那,换一个方向想,“能将香袋放在你房间里的会有什么人?”
“平时就是小花小草打扫房间,你不在怡乐园,我也不是经常呆在房里,要是别人偷偷放的,肯定是专拣没人的时候过去,那谁也见不着了。你问我还不如回家问小花小草。”
有时候觉得,听她说一通还不如我自己猜想的。能在南隐山庄潜伏这么多年的卧底,一定是很难让自己露出马脚的,凭柳羚的观察力能看到些什么啊。
我们走的路不是我走过几次的百花门那条路,走的是苏杭这边的路,到了杭州城再转西,像是比往那边走近了几日路程。这日进了杭州城,突然想起,瑞王府好像就在杭州,从杭州往南走不远,就是桃花山庄了。
桃花山庄于我而言,一直是个神秘的地方,那里有医疗术有暗器术有毒术,桃花毒和水仙毒都有可能是出自那里。我真的很想有机会去了解一番。
马车经过街道的时候好像受了惊吓,我们差点翻车。柳羚忙将头探出去望,车外有些喧闹,我隐约看见一位翩翩公子在马上拱手致歉,柳羚让出半个窗口,对我道:“妹妹你看,那个人是扬名吗?”
扬名?我一惊,顺着她说的方向望出去,还真是扬名。方才应该是那位少年公子的马惊了我们的马,扬名用套索套住了马脖,帮他将马停了下来,此时手中还执着绳索呢。那位马上公子一边对我们致歉,一边对扬名道谢。扬名的眼神淡淡地朝我们的马车扫来,就那么一瞬间,不止柳羚的心跳不正常,我的也是。
她一把按住我放在膝上的手,“妹妹,我们在杭州城住一晚再走吧。”
就是扬名在此地,也不可能与我们相叙,他是隐者,出庄即在执行任务。我将这话讲给柳羚听,她才不管,已打定主意不想走了。
那三位弟子先是不同意,现在又不是天气不好或是天色已晚,继续赶路的话可以在天黑前赶到下一个镇上。柳羚第一次没有说那么多话,只是按住自己的肚子,说肚子痛,颠不得了。那三位弟子没办法,只得应下。
在我们做完决定后已不见了扬名。杭州城不是小地方,要找一个人哪那么容易。我们的马车走了好几条街,最后才决定在一个叫云来的客栈住下。落好房间后,柳羚想拉着我上街,可是三个弟子像门神一样挡着,谁叫柳羚方才用的借口是肚子痛呢,不得不关在房间里继续病着。
我们俩干坐着,我笑她,她也笑自己,在房间还真将肚子笑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