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他就是那个我爱着的人,因为某种原因,毒害了我。
要么,他是深爱着我的那个人,而我却被我爱的人毒害了。
不管怪罪自己还是痛恨他人,结果都是失去了我,所以他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他后悔他懊恼,他依然睿智冷静却熄灭了所有热情,月缺时心伤,月圆时惆怅。
是这样吗?亲眼看到的这么一点点事,让我越想越喘不过气。感觉面前有个巨大的黑洞,要将我吞噬进去。又像是乘一艘破了底的船,不断下沉,整个人即将被水淹没。
不,也许还有别的,也许后来的事和我想象的不一样!我努力地在脑海中重现最后一幕,花梦夏趴在他身上,被他紧紧制着,花梦夏对着那狰狞的面具,尽是气恼……我努力地想通过这些继续回望下去,可是我再怎么努力,也无法让这最后的一幕继续下去。
攥起拳头在木板床上狠狠地敲击两下!我怒。我到底要怎样才能像看别人的往事那样,自如地看见自己的往事!
第二日清晨,二娘的咳嗽果然好了许多,要说整体比前几日有好转,我倒是真看不出来。可是一到晚上,特别是天色渐暗的时候,她还是会剧烈地咳嗽。行了几日路,渐渐地,我也发现了规律,她只是在下午到入夜这段时间会咳嗽,大概是申时和酉时这两个时辰,特别是酉时。不过咳嗽越来越轻,红杏说:“我没骗你吧二小姐,是好起来的迹象。”
赶了上十日的路,终于来到了杭州城,我本来是想找机会告诉她,我想和她一起去桃花山庄的,谁料她的话说在我前头,她已经为我做好了种种打算,也做了交代,话语之间,能感觉得到她不是那么想带着我过去。我只得说:“若是我有机会去到桃花山庄,若那时二娘还没走的话,一定要见见。”二娘握住我的手:“好的,你要来了,就说是四小姐的夫家人,自有人会领着你来见我。”
那也好,我就晚她几日再去。不管是不是场面话,至少她这样说了,我这样当真了。先从外围了解一番,再深入打探。
在城外的驿道上,挥挥手,与二娘和红杏告别。初升的太阳是暖暖的黄,马车渐行渐远,我一直站在晨光里,看见它变成一个小点。
金色的阳光洒在田野里,美景如画,原来这世界,是这么的美好。我深吸一口气,准备闭上眼的时候,感觉有个人站到了身边,我连忙转过头去看,他也正好转过头来看我,整个人像镀了一层金边似的,让我眩晕。
上次和柳羚多留了一日也没找着他,他一直是在杭州城的么?
他说:“三少特地让我在杭州城迎你,回庄接受处置,你可甘愿?”
依旧没有表情,却不觉得冷,也许是阳光为他加了温。我眯起眼睛,第一反应就是判断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三少给我三个月的时间,现在才过了一半。”
“你这么早就来到了杭州城,难道不是想早点回去受罚?”
原来是在试我!
他望着马车远去的方向,又说:“既然想去桃花山庄,为何不与苏音四小姐一同去?”
我有些怒,我想去桃花山庄的事,他怎么知道?三少也不可能知道吧!
他转回身,迈开步子,自顾自地说:“柳羚中的毒,月泉中的毒都是出自桃花山庄,你不会不想去一趟。”原来是他猜想的,害我捏了一把汗……忙跟上他,有些讨好似的说:“既然你猜到了,就不要告诉三少,他只许我回南隐山庄,没准我去桃花山庄。”
“要我替你隐瞒,可有好处?”我一怔,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这样孩子气的举动,不像是他;望着他的侧脸,也以为自己看错了,方才一闪而过的是不是笑意?
“你……要什么好处?”
如果不是这具肉身如此货真价实,我会怀疑这脸皮地下藏的是另一个人。
“没想到,想到了再告诉你。”语气倒依旧清冷,仿佛这是一件很严肃的事。
突然出现在我身边,说上这样一番话,我不禁问:“你不是在出任务吗,怎么有空特地来向我讨好处?”
他冷清的语气里也能辨出一点轻松的味道,“任务完成,偷得浮生半日闲。”
原来也是个偷时间的,怎么只问我要好处,“不怕我告诉三少?”
他说:“好吧,你要什么好处?”
我说:“两相抵消不行吗?”
他皱眉,“不行,一事归一事。”
那也好,我说:“将你知道的桃花山庄的事全都告诉我。”
他停下步子,回过头来看我,“怎么不叫我陪你一起去桃花山庄?”
奇怪,“可以吗?”
他对我的问话不置可否,像是笑了,但那笑看上去十分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