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的瞳术,已经能令所有人谈之色变了,他的师傅肯定更厉害。
我好奇地问:“那么厉害的人,怎么消失了?”
也许是归隐了吧,所有的人都有一颗归隐的心。也许最初的想法是扬名天下,不断地追求隐术的造诣,超凡入圣,但人一旦披荆斩棘爬到了顶峰,将所有的风光收于眼下,那颗心,总会厌倦的。
二娘却摇摇头,沉吟道:“我很小的时候,就听说过很多金瞳子的传说,他这个人,天生爱好杀戮,欲壑难填,一生结下仇家无数,没有他的消息,一定是被杀了。只是……有谁能杀得了他?”
是啊,杀得了他的那个人肯定更厉害,那么,为何关于那个人的一点传闻都没有?二娘想不通,我和红杏也想不通,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如果他真的作恶多端,也许大多数的人觉得他死了是件好事,再辉煌的人生总难免被翻到这一页。我虽然被赞为是个学瞳术的好苗子,可竟没听过这位前辈的名字,其实在后人的生活里,他的一生,连谈资都算不上。
我们三人陷入无边的思绪里,好像在思考这件事,也许在想自己的事,或许什么都没有想。靠在车壁上,马车摇摇晃晃的,让人昏昏欲睡,我就是这样,沉沉地睡了过去。
我发现自己——竟然做梦了……我很少很少做梦,可以说几乎没怎么做梦,曾经多么期盼能通过做梦来知晓花梦夏的人生!这么多年过去了,如今这个念头已经再也提不起来的时候,我却终于做梦了……这次不只是见到某个人而已,我看见了我自己。
这,应该是我的往事。
花梦夏困在动荡的马车里,马车没有车夫,马儿像受惊似的拉着车狂奔,车里还有一个人,黑衣蒙面人,两人在过招,说得俗一点儿,就是徒手搏斗,花梦夏一直试图扯下黑衣人的面巾,当然,黑衣人主要的目的就是防备。
马车奔得太快,车帘被高高掀起。车里的空间小,两人甚至都直不起身子。黑衣人的身手明显好过花梦夏,过一会儿招就可以看出,而且作为旁观者的现在的我来看,黑衣人好像还有那么一点逗她玩儿的意思,逗?是的,明明将她制得动弹不了,又瞅空将她放开,花梦夏当然知道,脸上的表情又嗔又怒。
这是怎么回事?
不好,马儿再往前奔就是悬崖!
黑衣人应该也知晓了,再一次从后扣住花梦夏之后没有放开她,而是抱着她用力冲破了马车!马儿拉着马车一脚踏空,坠下了悬崖,黑衣人反扣着花梦夏,跌在地上,为了减轻冲击力,打了好几个滚。
此时的花梦夏连自己的危险也不顾,一把扯下黑衣人的面罩,最后的姿势是,趴在他身上,一脸错愕!
扯了黑布面罩,还有一块狰狞的面具,黑衣人嘿嘿笑了两声,下一刻就又将她制得动弹不得。
这人……是三少!
此时的花梦夏应该觉得头晕眼晕,一种强烈的无力感,还有现在脸上的悲愤,这人又蒙面又带面具,纯粹就是戏弄她?
这样活泼的三少我从未见过,我也觉得晕,是身体上的,怎么有一种翻江倒海的感觉。
一下子醒过来,原来我们的马车正往一边倾斜,车夫在帘子外边说:“二夫人,车轮子陷到泥潭里,还得麻烦你们下车一趟。”
我来不及继续回味我的梦,与她们二人下了车,马车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下车后脚一踩就是一脚泥。给二娘寻了一块青草地,让她在一旁等着,我和红杏则绕到马车后面去推车。
在车夫的指挥下,车轮很快从泥潭里拔了出来,不幸的是,我和红杏的衣角溅上了稀泥,头上衣上也淋湿了。二娘对我俩招招手,将我们纳入伞下,又掏出两块帕子,“擦擦吧,淋了雨可不好。”
这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是这点最可恶,我皱起眉头,“二娘带着病,我们不该选择在这样的天气里出门,路滑泥泞……”
二娘却说:“我的病我清楚,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好全的,这样的梅雨我也清楚,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停的,要等,等到什么时候去?”
是啊,我们都等不得。
车夫招呼我们上车,马车又开始摇摇晃晃地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