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了好几声,没人应我,只有婉转清亮的的鸟鸣声,偶尔传来的还有草丛里那些不知名的虫子的叫声。
这个屋子是间简庐,全部都用竹子搭的,屋内只有一个土炕和一个土灶,黄土加上发黄的竹墙,室内一片凋敝之象,相反,从没有窗户的窗子望出去,外面倒是郁郁葱葱,红的白的花争奇斗艳,景致很好。
我走到锅灶前看了看,沸腾着的不是清水,而是白白的米汤一样的东西,有清香味,拿起灶台边的木锅铲在锅里抄了一下,没有米,也没有别的东西。
灶间的木材已烧完,不见明火,红通通的一片。要是有人来加过火,至少走了有一刻钟的时间。我身上没有什么不适,自我感觉没有中毒的迹象,毒院的人捉了我们,怎么将我放在这个地方,不怕我醒过来跑掉吗?
这就是他们将我和扬名分开的原因吧,我们是一起来的,就算醒了,见不到对方,也不会轻易逃走,何况我们是偷偷摸摸地来的,想做的事没做成,怎么会轻易走掉。
拉开门走出去,还走没几步,听见“咔嚓”一声,循声望过去,不远处,苏不三正拿着一个非常大的剪刀在剪枝木,他不看我,却说:“不要以为毒没发,就觉得自己没有事,中了我的百步断肠散,什么时候死是由你自己决定的。”他转过头来,嬉皮笑脸,“从竹屋出来走到这里,该有五十步了吧?”
一股怒火自心底窜起,真可恶!我还以为真的没有事呢。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吓唬我,姑且信之,我可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站在原处一动不敢动,还装作镇定的样子,“前辈,你屡次三番地对我下毒,究竟是何用意?”
他又咔嚓咔嚓剪了几刀,“你来毒院就是与我结仇,都说了让你不要来,既然来了,还想活着走出去吗?”
可是,昨晚在山洞前的那个声音不像是他的,我说:“我私闯毒院岛,纵是要怪,也应是主人来怪我,你不过是个下人,与你何干?你对我下毒,应该是背着不三散人干的吧,我要见不三散人。”
他吹了一下胡子,“我会让你见那死老头子吗?让你告诉他我不仅卖他的毒,还越他的位?”看他要走,我忙说,“等一下前辈,和我一起来的人在哪里,你有没有对他怎么样?”
他将大剪刀空剪了两下,也不回头:“你还是先关心一下你自己吧!喂,小哑巴!过来!”远处有一女子好像在浇花,听了苏不三的话,放下花洒走过来。看不太清样貌,那身形……好熟悉……等她慢慢走近了,才看清,是柳羚!
我惊呼出声,她低着头往我这里瞟过来一眼,那模样很平常,不像是初见到我,难道是某个长得酷似她的人?苏不三对她说:“好好看着这个人,要是跑了,唯你是问!”她点了点头,看着苏不三走远不见,才朝我走来。
到底是不是柳羚,我想从她脸上看见答案,她低着头,都走到我跟前,还回头望一眼,没有看到苏不三,才看向我。
我有些迟疑:“你——是不是柳羚?”她点点头,嘴一撇,眼圈就红了。“姐姐,真的是你么?你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不说话——他为什么要叫你小哑巴,姐姐?”我一口气问了这么多,她的眼泪像泉水喷涌而出。
她哑了,如何回答我。
我心一阵难过,“姐姐,是不是他将你毒哑的?”
她点头,擦了一把泪,叫我进屋再说,我走了两步迟疑了,“我中了百步断肠散,恐怕走到门边就毒发身亡了。”柳羚想了一下,将背对着我,让我趴到她背上去,她要背我过去。
将我重新放回我醒来的土炕上,那沸腾得厉害的米汤已渐渐平静下来了,她拿起一根干枝,在锅里浸一下,用那湿水在竹墙上写字,写几笔,再沾一点,写几个字沾了好几次,她写的是“妹妹,我不想呆在这里。”
写完眼泪就簌簌地掉,我不知道她是如何到了这里,不过用猜的,肯定是没听爹的话老实地呆在庄上,偷偷溜了出来。
看她写的字,她的表情,我想她定是吃了不少苦,我也忍不住鼻字酸酸的,但是此时不是流泪的时候,我安慰她:“姐姐,先别哭,你先告诉我,你怎么来的这里?”
她比了个手势,指了指嘴,又将两手比出一个长长的距离,是说来话长的意思。是啊,她不能说,写的话也只能写几个简短的字,才写上的字,一会就干了看不见了,我有些哽咽,“你……是不是以后都说不了话了?姐姐,要是爹知道了,他该有多伤心!”
她摇摇头,写了一个“毒”字,又比划一下,就是中毒了的意思。一想到柳羚以后可能再也说不了话,我就难过,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柳羚一边拍我的背,一边流泪,然后。写了几个字,“有解药”,又指指自己的嘴。
我擦了擦泪眼,“这么说,有解药你就可以说话了?是不是有解药就可以好了?”我又喜极而泣,“姐姐,吓死我了,我以为你以后都不能说话了呢!”
她又极有耐心地写了一句:拿到解药就走。
是的,要走也要拿到解药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