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心里惊呼,不!我用尽全力,一把推开他,大声喊道:“不!”
我看着他的眼里满是愤恨和不可置信,“你是扬名?”
他脸上闪过一丝惊诧,但很快就消失无影,“你说什么?”
我几乎是用嘶吼的:“马神通,你是真的马神通吗?你明明就是扬名!你……毒害了念儿!你还!爬上柳羚的床!你竟然——”我说着说着说不下去,就红了眼眶。
“你是柳隐?”他不敢肯定,话音还没落,出手极快,点了我的几个化装要穴,看到我的面目真的恢复成柳隐的时候,暴怒起来,“怎么是你!?”
他一把揪过我的衣领,“你要替她嫁进王府?”
因为恨,因为震惊,我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只有瞪着他,眼泪却止不住地流。
那伤心……仿佛拿一把刀子,生生地剖开你的胸膛,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颗心,孤零零地,无力地在颤抖。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我有时候特别恨自己,一到关键时刻总是会忍不住就哭,我应该很有气势地说出这句话的,像我千万次想象中的一样,可是此时,我几乎是哀求着说的。
念儿只有四岁,他曾抓着摇铃流着口水呵呵地冲着我笑;他看见柳羚哭,那眼里全是怜悯;虽然他有时候有点吵,有点闹……但他是个无辜的人,还刚刚认识这个世界,他的愿望是将来做一个医者……就算扬名你从未喜欢过他,就算你恨的是别人,就算你身上带的是不能推卸的任务,但是,你怎么不能放过他?
你明明知道他是我的弟弟……
你怎么不能放过他?
扬名在我的脸上抹了一把,用他的指尖拭去我的泪,我的脸是凉的,泪也是凉的,他的指尖烫灼热,像烙铁一样贴上来,轻轻划过。
那日在马场,我看着这张长得毫无章法的脸,脑海里就掠过是扬名的熟悉感,虽然长相气质不同,但是感觉是一样的;他送我上马如出一辙的好身手,让我也怀疑他是某人乔装的,可是我那么笨,竟然以为是我的幻觉!怎么可能那么巧,那日的马神通看着我都略带着防备;怎么可能那么巧,我上一次出庄在哪里他都知道……因为他知道我熟悉他,怕露出破绽,所以将我的行程摸得清清楚楚,就是为了尽量和我少碰面。
“柳隐,此事你最好不要插手,什么都不要管,不要问,也不要说。”
他不准备对我解释,不打算给我一个理由,转身就走。
“你站住!”我喊他,他不理,一跃上马。马儿嘶叫一声,绝尘而去。
我一下子瘫倒在地,开始放声痛哭!哭得浑身发抖,哭得有些干呕,哭得四肢开始抽搐。
恨他,恨三少,也恨自己。
过了好久好久,我才突然想起,扬名这样策马而去,可是要去再劫柳羚?
不,他不想功亏一篑,我也不想!
一阵风吹过来,绿草轻轻低头,也吹醒了我,一个人要改变习惯和性格好难,伤心的方式只有流泪吗,眼泪没有任何用。这身嫁衣虽然累赘,提着它跑起来虽然费劲,但是要找到那几个被我甩掉的弟子,还是没用多久。
他们表面上看来是追逃走的柳羚,实际上是接应抓马神通的柳隐。我有些惭愧,“马神通跑了,但是还是会去劫大小姐的,我们赶紧追上她们!”
我想得没错,可是当我们追上迎亲的队伍时,柳羚已经不见了。
送嫁的婆子捶胸顿足,“我一直就在轿门外守着,大小姐喝了汤,还好好地歇着,一转眼就不见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不见的……我们抬着轿子走了好远准备歇脚的时候才发现的……是因为找客栈迟了点,想找处安营扎寨,一直等到酉时末,待我再去看大小姐时,轿子里头坐的竟然是小花,穿着大小姐的喜服,不醒人事……”
小花从小跟着柳羚,这是作为陪嫁的婢女过去的。此时正战战兢兢跪在地上答话,“二小姐,你走之后,大小姐喝完汤后说困了,让婢子进轿内候着,婢子以为她睡着了,谁知道一个不小心,她点了我的穴,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怎么可能,就是柳羚要逃走,能发现婆子给她喝的是迷药,能点了小花的穴,她也很难从轿子里走出去啊!行路的时候,外面除开送嫁的婆子,还有里三层外三层的护卫,怎么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发觉呢?
新娘子在中途逃了,现在这支浩大的队伍可是乱了套,附近都搜遍了,没有半点消息。
现在只有两头都派人回去报告情况,王府那边的正式日子是四月十六,本来我的建议是先找人,找到人了快马赶过去。而迎亲的统领大人却说这是新娘子主动逃走,这种情况一定要先通知洛王,隐瞒下来了,到时候那边的日子到了,我们这里人找不到,时间又耽误了,谁也担当不起。
他的意思是:第一,王府那边一定要知晓,第二,王府和南隐山庄最好都派人出去找。
这位统领大人对我们南隐山庄的一群送行的人有了芥蒂,逐一盘问,小花就被他传去问话三次。
夜已深,前后不着村店,护卫们得了令,安营扎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