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厅内所有的人都没有感到意外。
大弟子她都接触过,对我也游说过,不同的是,她跟大弟子门说的是推举流风师傅,跟我说的是想拿回娘的东西。
她看向流风师傅的眼神很锐利,流风师傅说前庄主的遗言是将庄主之位传给二娘,显然没有像柳羚期望的那样,说成是传给自己。
其实想想也是,如果当初爹走的时候交代的是将庄主之位传给流风师傅的话,应该会叫几个大弟子过来,让二娘做见证,那么,今天站在正厅里陈述遗言的就不会是流风师傅自己了。
柳羚说:“据我所知,我爹临终遗言是将庄主之位交给流风师傅,流风师傅,你今日却说我爹的遗言是让二娘做庄主,是不是有人逼迫你这样说的?”流风师傅刚要说话,柳羚已转过身子,对所有弟子说:“一直以来,流风师傅为南隐山庄鞠躬尽瘁,我爹曾经无数次对我说过,说他有哪天遭遇不幸,一定要将山庄交给流风师傅。而今,前庄主死因不明,遗愿也被暗中偷换……”
我偷偷望了一眼二娘和表哥,二娘不慌不忙,不急不躁,表哥则一下子就逮住我的视线,不过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柳羚说完一腔极具感染力的话,等着看二娘的反应,二娘颇有掌控全场的气势,淡淡而有威严地说:“二小姐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先夫在世的时候,经常对我说起流风师傅的功劳,为南隐山庄,流风师傅确实付出了很多……”
我又偷偷看了看流风师傅,方才柳羚盛赞了他一番,现在又受到二娘的盛赞,他面有愧色,将头压得低低的。
“……所以,在场的每个人都有机会表达你推举的权利,刘管家,麻烦你计票……”
回过神来,听见了最重要的一句,二娘要大家投票表决,这是算给柳羚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要公开投票可不是自己能掌控的,柳羚这些天下了那么多功夫,这个,很悬啊……
二娘镇定地看着每一个人,柳羚的脸上有几分得意之色。
从小弟子们开始投票,他们不愿意得罪流风师傅,也不愿意得罪二娘。准确地说,他们应该算是不怎么搞得清楚全部状况的一群人,一人投了流风师傅,接下来一人就会投二娘,这样交替下来,结果是一半一半。
大弟子们就不同了,几乎都投给了二娘,柳羚的脸色开始不对劲,最后流风师傅竟然也投票给二娘。
柳羚凌厉的眼神从每一个人脸上扫过,这大大超出了她的意料,她像是要将每个人的心都割开一样,看看他们到底在想什么。
不巧,她看上了我的视线,“妹妹,你的意见呢?”
此时我的意见是多余的,根本改变不了结果,可是她非要我选一个,这不是在她和二娘之间选,是二娘和流风师傅的人气大战,我说:“流风师傅都将票投给了二娘,我当然是支持二娘的。”
她气得颤抖,紧抿着嘴唇,唇色无华,一言不发,直到新庄主上任仪式全部完毕,我看到她的指甲已经将椅子扶手处划出了一道道痕迹。
爹对我说过,他欠二娘很多,所以希望在走后能将山庄交给她,我亲眼经历和感受过,能理解这份歉疚之情,昨晚唯一没有对柳羚讲的理由就是这个,我知道她根本就不能理解。
大会之后,大家都散去,只有她还一直坐着没动,我唤了她两声,她恶狠狠地看着我,没有咆哮,只是冷冷地说:“从今往后,我没有你这个妹妹。”
这话瞬间将我冰封,我和她越走越远,越来越不能相互理解。
小草远远地看见了,找了个借口过来将我拉走,到侧厅的时候,小声地对我说:“大小姐现在心中有火,二小姐,你最好离远一点。”
我说我知道,我本是想宽慰她,不想让她这么在意这么难受的。
小草说她现在不一定能听得进去。
我苦笑,连小草都比我明白。
有人过来对我说:“二小姐,庄主请你过去一趟。”
二娘在大家的称呼中一下子从二夫人变为庄主,还真有点不习惯。柳羚私下里活动了很多日子,连陈年的红漆梳妆盒都找了出来,连怀孩子那么秘密的事都对我讲过,她能用的都用上了,不知道二娘哪里来的镇定自如的底气,她是怎么将这一切扭转的呢?
难道是表哥暗中帮忙?
二娘在爹的书房里,见我来了,屏退下人,“柳隐,方才在厅上,我怎么感觉柳羚对你——她是不是之前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为难了你?”柳羚非要我说支持哪个,摆明了就是让我难做,谁都看在眼里。
我笑说:“姐姐都做了哪些事,二娘你应该知道得比我清楚。”
她也笑着说:“我做庄主她不一定心服,让所有人投票决定,至少能让她口服。你们住在一个园子里,这几天应该有机会见到面,你知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柳隐,我想让你知道,我并不是贪图庄主之位,只是,让我现在就将山庄交给柳羚,我不放心,而你还太小,等你们姐妹有能力接任的时候,我自会放手。”
她问我知不知道,我本来是不打算告诉她柳羚有身子的事,她的话锋一转后,我想,柳羚不当我是亲人,我还是会为她着想的,她怀了孩子,能到哪里去?不如就对二娘讲了,还能好好地呆在庄上。反正她与马神通的事二娘都知晓了,怀上孩子,不过是自然的事。
“她亲口对你说的,现在已经有了身孕?”二娘很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