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羚对你说……要解亲?”我很意外,“她怎么说的?”
“说要在庄守孝。”
若是要解亲,这个借口最好不过。反正柳羚彻底犟上了,就是死不了这份心。如果不是马神通在一旁添柴加火,她应该会反悔的,出门那几日在路上的表现很容易看出来,离了他,她的心是十分不确定的。
失踪这几日,肯定是见过马神通,而且,他们之间有了某种密谋。
表哥拿询问的眼神看着我,我不敢看他。这样……也好吧,总好过她被发现与马神通在一起,闹出更大的事来。
“是不是有些事瞒着我?”晕,他眼中的询问不是问我的意见,他像是看出来一些事,“好几次你在我面前欲言又止,柳羚想解亲的话,不会以前没有这个念头。”
我肯定是不能说详情的,不想表现得太明显,就倒了杯茶喝下去,“要是姐姐愿意说,自会告诉你的。”
“方才你去她房里,她都对你说了些什么?”
“没说什么,姐姐回庄后一直没来看我,我好了些就去看她,结果她说她很累,要休息了……表哥,”我抬眼望他:“姐姐好像很忙,你知不知道她都在忙些什么?”
他神色坦然,直接就对我讲了,“她对你二娘坐庄主之位有意见。”
我以为他不会说的,这么直接倒让我怔了一下,才问他:“如果柳羚想坐庄主之位,表哥,你会帮她吗?”
他反问我,“如果她只是想让流风师傅坐上此位呢?”
可是……我见表哥跟流风师傅说这话的样子,不像是会理会柳羚的话,我还在想他会站在谁那边,现在再想一想,以表哥的立场,他肯定是希望自己的师傅坐这个位置的,福至心灵,突然就被我想到了,对,如果柳羚要闹,表哥应该是支持的。
我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些答案,他却问我别的:“瞳术的反噬术你学到了吗?我读过一本古籍,上面讲到反噬术还不是瞳术的顶级,瞳术的顶级是能看到过去现在和将来,你练到哪一层了?”“现在。”我的眼没有离开他的脸,“我能看清你在想什么。”
他笑,“说来听听。”
“你在想,柳羚如果想让流风师傅坐庄主之位,你就由着她。”
他闭嘴不语,我问:“我读对了吗?”“唔——”他思索一番,“这应该是你猜的。”
“那我猜对了吗?”
他摇头。呃,难道我想错了?
“新庄主接任大会后日开,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我对他皱了皱鼻子。还故作神秘,不告诉我。
在开新庄主大会之前,大家都很忙,不止柳羚忙,二娘也忙,表哥好像也很忙。我的病好得差不多了,天天在房里呆着快闷死了,于是央了小草,和她一起到庄外河边去踏青。
“二小姐,我带了风筝出来,放风筝吗?”她拿出一个折叠好的风筝,将它展开,是一只大鸟,翅膀上上了墨彩,也点了眼睛,寥寥几笔,栩栩如生。
我好像长这么大从未放过风筝,也不记得自己有这么一只风筝。“这是什么时候的风筝?” “这是庄主以前做的,这个说是留给二小姐你,当时大小姐也得了一个,小少爷那时候还没出事……”
那么早以前就为我做的?我接过风筝,细细地抚摸着,风筝的骨架是用细细的竹片搭的,设计得很有巧思,翅膀可以折叠起来,非常好收放。
“庄主说哪日你回来就带到北隐山庄去,可是二小姐你总是很少回来,上次回来还是因为小少爷的事,那时候庄上的气氛凝重,根本就没想到这只风筝……”柳岱熹在几年前的某一日,也静下心来,为自己的三个孩子做了小小的玩意儿。
现在这三个孩子,早已脱离了纯真的年少,做风筝的人,也已永远离去。
河水总是在不停地流,曾几何时,柳羚为了欢迎我回庄,特地下河捉鱼,曾几何时,念儿和她在这片青草地上,渡过了人生的最后一个黄昏……
我举着这只风筝鸟,小草在前面奔跑,天上乌云流动,掠过壮丽山河,这些日子骤然变阴变冷,但我知道总有一天,会再见晴天。
小草喊了一声“放”,我松开手,看着风筝高高飞起。
风筝在天上稳定了,她将手上的线交给我,“二小姐,你拿着吧。”她跑得有点喘,风吹起她的裙角,我突然很想问她一个问题:“小草,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她腼腆地笑笑,“我没有什么愿望,二小姐你好好的,庄上的人都好好的就行了。”
“小草,你想嫁人成家,过普通百姓的日子吗?想的话,我给二娘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