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到这一页的后面，发现有三少的批示，我将册子拿得离烛火近点，好看清楚他潦草的字。他希望我在说完一番无罪的话后将话锋一转，直接言明皇上活不过三日。

这……是让我直接提着脑袋走这一趟？

窗子没关，一阵风吹进来，吹灭了烛火，在这个当口儿将我好生吓着！

交给我册子的时候不说，偏偏写在后面。我以为明日进宫只是拿瞳术看皇上的想法这么简单，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后招！

手忙脚乱摸了一番，也找不到火折子，干脆放弃了，就在黑暗中坐着怔怔发愣。走廊上的灯笼还是亮着的，灯笼随着风摇摆，光通过窗子投进来，一同投进来的柱影子也在摇摆。

从洛阳来京城的路上我心中就有了个大致的计划，可是没想到皇上的病这么严重了。这个三日之说，可是其他御医这么认为的？

我拿白眼去看，三少并不在房内，也不在这驿馆的任何一处。

要是我对着皇上说他活不过三日，肯定会惹得皇上暴怒，皇上怒了，肯会加重病情，三少……不，洛王这是想弑父啊！

对，这是他的想法，不管皇上心中的人选是不是他，他都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希言从窗子那里过，扣了扣窗框，“怎么不点灯？”

他自己推开门进来，掏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火光打在他的脸上，摇曳不定，他说：“将蜡烛拿过来。”我木然地递过蜡烛，他的手指划过我的手指，“怎么这么凉？”

将蜡烛在桌上放好，这屋内重新亮堂起来。他问我：“是不是明日就要进宫诊脉，心里没有主意？”

我将手上的那本册子递给他，让他自己看。他先看的是我翻到的这一页，又翻回去，看了前面的内容，看完后一言不发，这期间，我默默地将门和窗子都关上。

他将那册子攥得紧紧的，压低了声音，“这是三少的意思，还是我爹的意思？”

三少不就是你爹吗，他们是同一个意思。我拉过凳子，在他面前坐下，“洛王让你进京后听三少的吩咐，三少在出驿馆之前，对你是如何吩咐的？”

“让我一切如常，若是皇爷爷发怒，怎么也要确保你的安全。”

那是自然，洛王还想让我告诉他皇上心中的真正人选是谁，肯定不会让我当场死掉。

我问他：“你认为，这个批示是谁的意思？”

字迹是三少的无疑，我见过洛王的字也见过三少的字，洛王用右手写字，三少是用左手写字。记得我曾经为了掩饰自己的字写得好，也为了不让熟悉的人通过字迹认出我，从小就用左手写，左手的字和右手的字是不一样的。我会这样做，洛王他也会这样做。当他是洛王的时候，他写非常工整的字，当他是三少的时候，他的字有些潦草，并且不端正。

希言不敢妄下结论，只是说：“这样的话……最好不要当着皇爷爷的面讲，你放心吧，我会在进宫之前找三少说一下这件事。”

“不行，三少将这任务交给我，没让我说与你知，你肯定不能找他说这事。”我将东西给希言看，是想让他知道洛王的用意，让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并不是外表表现的那样谦恭仁厚，如果他够聪明他会猜的到，哪怕猜不到，有一日我杀了洛王，会拿这件事跟他讲，我要让他知道这个人是该杀的。

他直直地盯着我的眼睛，很坚决，“三少做这样的批示，也许是因为他不知道皇上的脾性。你放心，我不会说是你给我看的，我会说是我逼着你给我看的。”

“那也不行。隐者执行任务，从来没有讨价还价的。这样……明日我不说，回来就说我说了，如何？”

“贴身侍候皇爷爷的来公公，曾受过我爹的恩惠……三少与我爹，不会只听我们一面之词。”

这么说，洛王一定是非常清楚皇上的病情了，知道刺激刺激他，他就会不日驾崩。

可是，如果皇上经常神志不清，或者是真的没有几日活了，那我在这一路上的谋划岂不是前功尽弃？那样，还不如直接抓洛王走，只解决我们两人之间的恩怨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