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凭我现在的能力,什么时候这样做都行。姑且看看皇上的情况再说。两种情况相比,我肯定愿意选择最狠的。
我的阻拦对希言没有多大的效果,他大概是想对三少说的,等到很晚三少还没回来,一大早他又去他房前等,三少还是没回来。如果洛王说出三日之期,定是在做充足的准备,他哪有那么多闲工夫呆在驿馆呢。一直到我们出门前,都没有见着他。
我们坐的是同一辆轿子,希言面色凝重,不过一路上都还是在宽慰我。
我已经想好了对策,对他说道:“想让来公公不知道我们有没有对皇上说那句话也很简单,瞳术里有一项催眠术,到时候,我请完脉要答皇上的话时,先将来公公催眠,他就不清楚我们有没有说三少批示的话了。”他觉得这个主意好,让我谨慎行事,我知道他是个孝心极重的人,便说起皇上的不易来。
一路上,我的话题始终围绕的都是孝行之说,他的心情很沉重,一定会想到洛王的不孝之举。
轿子在宫前就停下了,与我们随行的侍卫不得进入,今日辰时皇上要召见的是我和世子,于是只有我们两人跟着宫外等候的内卫往前走,之前希言有教我,进宫之后垂首默行,不得东张西望,我于是只在后头跟着他的轮椅,走了好久,内卫将我们交给一个管事太监,他给给世子行完礼,将我们带入侯宣厅。
世子在侯宣厅的大厅等着,我则被带进了一个小房子,这里有一位有气质的女官搜了我的身,也有官员查问了我,问的话在三少的那本册子上都有写答案,我一字不落地照着回答了,他们又重新交代了一下礼节。
这个检查盘问叮嘱的环节不短,我出来时,希言已喝了两盏茶了,他对我笑笑,那意思是让我放轻松。我听见管事太监对他说要去转告总管太监,报与皇上知。
然后就是总管太监将我们带入东暖阁,皇上已在此歇着,我们进去的时候有一个人刚从里面出来,看衣着和气势,应该就是三少昨天说的刘丞相,他的视线在我和希言两人的脸上流连,只是欠了欠身子,并未出声打招呼。
这么说,他与皇上的什么密建皇储之事谈完了?
见了皇上,请了安,他只是淡淡地问我一句:“你就是洛王为朕推荐的天医?”并未与我多聊,看来他的心情不错,见到希言很欢喜,就像一般的爷爷见到孙子那样,与他谈了一些打天下时的旧事和为人治国之道。
我垂首在一旁,偷偷地打量他,他倒是不像一般的老人,上了年纪就皮松肉垮,保养得极好,额上的皱纹都不是那么明显,唯一能看出他年纪的就是花白的头发。
还有,生了这些日子的病,面貌上也有些憔悴。
他说着说着就咳嗽了起来,脸咳得通红,扶着榻头,将整个身子弯了下去,希言帮他抚背顺气儿,来公公一脸着急,赶紧喊阁外立侍的人端药过来,见我束手站在一旁,大声呵斥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为皇上请脉?!”
希言看着我,很镇定地点头。这时,端药的人来了,皇上喝了点药,咳嗽不那么剧烈了,希言为他抚着前胸,皇上整个人摊在榻上,“天医,就由你为朕看看吧。”来公公将他的手抽出来,我搭上了他的脉。
希言对来公公比了个手势,来公公便很了解似的将东暖阁内多余的人都赶了出去。
皇上对于继承人的选择是出乎我们的意料的,他想立的是安王长子。
他一直在等待我的回答,“朕的身子,大不如从前,天医,你看了如何?”
我看了来公公一眼,他催道:“皇上问你话呢。”趁他看进我的眼的时候,我对他使了催眠术,他整个人木木的,眼神涣散,不再多嘴。
我回皇上,说他的并无大碍,只要好生调养,慢慢就会好起来。
皇上的脸上带有疑问:“每个太医都这样说,朕清楚得很,日子不长了。”这样的话,也只有他自己能说。不过,我能蒙蔽来公公不将我们的话听进去,却蒙不了皇上,他故意问我:“你认为朕……还剩多少日子?”
希言想说话,皇上给按了下去,“天医,照实说,朕想知道得详细一点,有句古话,叫做,老而不死是为贼,朕在很多人眼里,是贼啊。”
这下被希言接到话了,“皇爷爷,俗话还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呢,皇孙还有好多问题向您请教。”他转头对我说:“你先出去吧,在外头候着。”他这是想为我解围,我匆匆告退,到了外头与管事太监一起候着。
过了没多时,希言出来了。他眼里有一种难以掩饰的光芒。我们身边一直有人,只是对了眼神,一路无言。
到了宫外,坐上我们来时的轿子,他才问我:“有没有看到什么,皇爷爷他——”
我在出宫的时候已经想好了,如果他要问我,我会给出和给洛王一样的答案,我在他的手心写了个“瑞”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