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着摇了摇头,拉过我的手,在我的手心写了个“安”字。
“你——”他怎么会知道?难道刚才皇上对他说了?
他指指自己的手心,问我:“你准备这样回答三少吗?”我眯起眼睛,不知道他意欲为敌还是为友。他说:“那就这样回答吧。今日皇爷爷就会派人往驿馆宣圣旨,让我进宫照料。”他去照顾皇上?他自己本来都不方便,这事儿……是他自己要求的还是皇上的意思,或者,是洛王的意思?
“别这样看我。”他伸出手,挡住我的视线,“虽然我也有话想问你,不过,还是你先问吧。”
我指指我的手心,“这,你是怎么知道的?”
“皇爷爷方才对我直言的。”
所谓密建皇储密建皇储,怎么会提前让别人知道?就是让别人知道,也不可能让有关系的皇族人士知道啊,难道皇上考虑到希言腿不方便,知道最终不会由他执掌天下才告诉他的?可是他不行,他不争,洛王是势在必得的啊!
他小声在我耳边说:“我和皇爷爷有协议的,所以他会告诉我。”
“难道你——从来没想过?”没想过坐上皇位?虽然自古以来没有腿有疾的人做过皇帝,可是也没人说不行。
“没想过。”他答得很平顺,没有半点波澜,好像我问他的不是皇位,只是一盏茶,一道菜而已。
人和人还是有不同的,有些人汲汲于名利权势,有些人,只想内心过得安稳。
他挑起窗边的帘子,往大街上看了一眼,吩咐轿外随行的侍卫:“我想看看京城的繁华,在主要的街面上慢慢地走一遭吧。”
他这样说,却并未撩开帘子看街景。我撩开我这边的布帘,看了一眼,他使了局部倍化术,把我的布帘又放下了,压低了声音道:“不急着回驿馆。该我问你了。”
我坐直身子,“我没什么好答的。”
他也不管我拒绝了他的问话,直接问:“你和三少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或者,我应该这样问,扬名和三少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
问扬名的,我倒是可以答他,“你说三少曾经用反噬术杀了杨文远将军,扬名……就是——”我没有明说,我觉得这样说他应该能理解,他果然一副想起来的样子,哦哦两声,顿了顿,拿手指敲着轮椅扶手处,“那,你是不是喜欢扬名?”“没有。”我连忙澄清,他笑了,又问:“那,你和三少的仇?”
我绞着手,“这个,我以后会告诉你的。”
“你的事,我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他在想。想吧,我的事你肯定不知道。
沉默了一阵,我打算撩开窗帘子看轿子外面,他又用局部倍化术加长的手为我放下了,“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
“你说。”
“我五岁那年,在花园里和下人捉迷藏,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找不到我,等找到的时候我已经昏迷了过去,王府良医说我只是受惊过度,可是醒来后,腿就再也无力行走,一直到现在,十几年了,那之前所有的记忆都没有了,爹和娘问过我很多次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总也想不起来,都是空白一片。你不是会用瞳术看往事吗,我想请你帮我看看,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静静地看着他,却随着他平静的语调慢慢地睁大了眼,这是我曾经看到过一半的往事,我也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亲自开口让我帮他看,我以为他从来都是很避讳谈起自己的腿的。
“要怎么看?”
我微微吐了口气,拿起他的手,将我的手心对上他的手心,“这样就能看。”
他垂下眼,看着两只手,“我能不能动?”
“可以,只要手心对着手心就行。我会闭眼默念口诀,看到了,我会讲给你听的。”
“好。”他看我一眼,将五指插入我的指间,举起来,“这样握着吧。”我看到十指紧扣的样子,不由得心口一动,不敢多想,忙收住心绪,闭上眼,默念了口诀。
很多光影嗖嗖地在我眼前过,终于来到了他五岁那年,这里,我曾经看到过,我被鬼压床——就是刚学会看往事的时候消耗了气血迷糊不醒的时候,他偷偷地这样握过我的手。很快他就放开了,我想,那时候应该是王妃来了,所以他赶紧放开了,因为我本来要看到他的事的,却转到王妃的往事里去了,所以那时我没能看完全他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