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是能给我一种宁静的力量。平时我思索很多,猜想很多,可是看见他笑,看见他就坐在轮椅上在我身边,很容易脑袋空空,觉得风都静止了一样。
我没有哭,只是在流泪而已。我可以让自己不哭,却没办法阻止泪流。
他拿出丝质的帕子递给我,我擦了擦脸,吸吸鼻子,“这件事,说来话长。”
他望一眼书桌上的沙漏,“你不说我怎么帮你?现在离酉时还有两个时辰。自己端椅子坐下,好好说。”
手上绞着帕子,深吸一口气,我说:“我没有忘记我的上辈子,前世……是他毒害了我。”
“你还记得你的前世?”他很是惊讶。
“只记得一点,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寻找自己的身份和死因,他不禁毒害了我,也杀了我爹。”
我说这话说得很平静,他却是第一次知道,他动了动嘴,没有说出话来,他看我的眼里全是不解,好像还有……怜惜。
“你前世的身份——是什么?”
是什么?洛王爱的人?爱他的人?不,希言想知道的,定是我是什么身份才至于让洛王毒害我。
他吁出一口气,问:“和龙门山庄有关吗?”
我迟疑了一下,不晓得他如何猜到那里去的,不过还是选择点头,“那个死在洛阳城郊桃花园的,就是我。”
“我和你去过一次。那个时候你就知道了么?”
“是。”
“不对,”他说:“花梦夏死了十二年,而你十六岁了。”
“当初,柳羚为了抗议柳庄主的婚事,带着六岁的柳隐离家出走,被人贩子拐走,后来被小南隐谷的南笑风买下,他拿柳隐来练唤魂术,将我的灵魂唤至这具身体里……”
帕子被我绞得皱皱的,我放在腿上,拿手使劲地擀平整。
他沉默了很有一会儿,又问我:“花纪珃庄主的死,也和我爹有关?”
“是的。他为了对付安王,策反了龙门山庄,我爹——就是被他授意用雷炮炸死的,死无全尸。我查了整整三个月,才查到他的头上,他甚至没给我机会开口问,也没给我解释,只是说,不会因为我而放弃一些事情……我死不瞑目。”
“你前世——很爱他吧?”
我瞪着一双红红的眼睛,他轻甩一下头,“你可以不用回答,我知道了。不过,你能不能答应我,先别轻举妄动。我会让皇爷爷宣你进宫,我们到时候再互通信息。你留在这里,好好留意我爹的一举一动,到时候都告诉我。”
就是不用皇上召见我,我也能自如地进出皇宫,哪怕皇上不想听我说,我也能用催眠术将信息植入他的脑中。我不知道该不该信他,只是有一种很想相信他的直觉。
三少忙得脚不沾地,中午出去后就一直没回来,我送走希言,吃了晚饭,就回屋歇着了,晚上突然变天,雷声轰轰,不一会儿就倾盆大雨泼了下来,屋檐沟处滴滴答答响个不停。下雨的夜总是很凄凉,我和衣躺在床上,没有点灯,窗外的风吹进来,带着泥土的气息。
其实,希言对我有些想法,我大概是能感知到一二的,他对我总是不同。
他的容貌与洛王有几分相似,但是气质很不同,这半年来,他越发显得清瘦了,眼珠还是黑白分明,眼神更为深邃坚定。我隐隐约约感觉,他操心的事不少。
窗框吱呀响了一声,一个黑影钻进屋内,我一骨碌翻下床,“谁?”
“是我。”他拉下脸上的黑巾,我皱眉:“扬名?”
我回房之前去寻了他的,准备与他通气,不过没找着他。此时他来找我正好,我披上衣服,“坐下说话吧。”
他说:“我奉了三少的命令要进皇宫偷遗诏。我想问你,现在究竟在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