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珠、绿绨伺候裴澄坐了四牛通幰牛车。
三娘与成三娘坐了别院的双牛通幰牛车,秋茗、辛荷、水碧三人则与几个婆子坐了敞篷牛车。
三辆牛车刚驶离别院,在大业坊玉石店铺中假装买东西的五爷与瘦弱男子便跟了上去。
拐过帽儿胡同,是个僻静、破陋的巷子,巷子四周有几段断墙,昏暗下来的天色更显得高高低低的断墙压窄了巷子通道。
三娘全副心思都放在了成三娘凄苦的婚事上,唏嘘不已,根本没有察觉到断墙后面的异常。
“三爷。”被称为五爷的阔口大耳恭顺的靠近高墙后的一个蒙面人,摩拳擦掌的兴奋道,“看清楚了,老爷要的人在那辆双牛通幰牛车上,咱们动手吧!”
蒙面人刚想应个“好”,突然听到身后一阵骚乱,他与五爷忙看去,不知怎么回事,他带来的那群蒙面的护院居然打起来了。
蒙面人阴恻恻的狠瞪着装束相似的一群人,厉声问道:“你们是谁?”
没人说话,刀剑拼杀的撞击声算是对他的一种回答。
七八个回合后,蒙面人和五爷已经看出,来人虽少却是功夫奇高,自己这一方十之五六都没了反抗余力,二人不禁狼狈的对视一眼,再这样下去,别说抢人,自己能不能保住命都是问题。
蒙面人一声呼哨,自己先离了现场。
其他人忙撤身逃走。
五爷不甘心的瞪了一眼快要驶离巷口的三辆牛车,狠狠剁了一下脚,也只得随众离开。
牛车在成府门前停了下来,三娘命人去通报,过了一会儿,便有管事妈妈带了丫鬟婆子迎出来。
“回府别想那么多,好好休息。”三娘执起成三娘的手着意安慰,转而有些抱歉的道,“我能为你做的恐怕只有这些。”
成三娘轻轻摇头,苍白的脸颊上浮起苦笑:“命该如此,我也不再抱怨了。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是我自己的命不好。”
对一个一路在叹命的人,三娘确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怜惜的看她主仆下了牛车,与一般下人进了成府。
牛车经过靖安坊时,一个转车,车内的帷幔掀起了一角,对窗黯然神伤的三娘忽然见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她不禁垂思很久。
回到梧桐苑一阵忙乱,三娘脱不开身,便让辛荷去了荣沁居代她请安。
红绡忙跟着进了屋。
整理干净裴澄吐在床边的污秽,绿珠、绿绨又替他换了套干净的中衣,便退出里间,去寻些香料来驱驱异味。
殷三娘换了宽松的家常衣裳,坐在床边的锦杌上照顾裴澄,脑子里却在思索今日发生的事。
绿绨说过,大业坊别院是裴澄接手家中庶务以后治的产业,专供他洽谈生意、笼络人情,为何今日成了寻欢作乐的场合?
那个鹰目男……明显是四人之首,裴澄言行中对他似乎又畏又厌……
屋里完全黑下来,红绡掌好四角羊角宫灯,便默默立在三娘身边。
辛荷进了屋,轻轻走到三娘身边:“夫人,太夫人让奴婢拿了一张药膳方子,说是给姑爷温养身体的。并说姑爷酒醉明日定会不舒服,夫人多照顾姑爷,明日就不必去请安了。”
“知道了,那张方子交给吴嫂,让她仔细着做好,每日送上来。”三娘漫不经心的应和道,心神回摄,她倒觉出有些冷了,下意识的,左手抚上了右臂。
辛荷瞧见,去开箱奁取出一件披风,边与三娘披上边说:“太夫人和几位夫人屋里都暖了炉子,夫人,奴婢明日也去让人领些银丝碳吧,天寒日冷,您总不用暖炉,也不是事,况且,如今不比往日,姑爷也会时不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