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邹妈妈硬绷绷的脸,三娘倒愿意相信是后者。
“太姨娘怎么说也是长辈,公开了这件事谁的脸上都没光彩,可是也不能就这样装聋作哑,免得有些人借了太姨娘的名义会得寸进尺,总得有人把这层窗户纸桶开,还要麻烦邹妈妈走一趟。”三娘佯作没见到邹妈妈愕然的神情,一路说下去,“明日大嫂让我帮着做冬至团,我想让您跟在身边,若有什么差错,也能及时指正。”
“谢夫人赏识,老奴尽力而为。”邹妈妈收了惊愕,脸上添了些不太明显的笑意,“老奴这就去易安堂。”
三娘笑着点点头。
从别院回来的时候,三娘其实已经不打算深究此事,别说她越来越觉得裴府没她想象的那么简单,就是姨娘之间也够她费脑筋的了,与其搅起府里不知多深的浑水,还不如静心以对。
如今作祟者摆在了明处,就更省心了,顺手送邹妈妈个人情,三娘觉得还是很划算的。
心情愉悦的等着辛荷摆上午膳,因张婆子今日都会待在莫姨娘的院里,三娘便让绿珠去请了楚姨娘来一起用膳。
裴琪瞧了那么长时间的影子戏,不仅不疲累,反而兴致勃勃的给三娘和楚姨娘讲起来。
正说的热闹,绿绨脸色复杂的走了进来:“夫人,老爷请您去醉香楼。”
屋里安静下来,裴琪叽里呱啦讲故事的声音也慢慢弱下来。
三娘目光在绿绨脸上打摩了一会儿,才散淡一笑:“好。绿绨陪我去,你们都留在家里。”
说着,特意抚了把裴琪的小脸:“琪哥儿在家好好跟着楚姨娘,母亲去去就回来,好吗?”
裴琪眼珠骨碌碌转了转:“琪哥儿喜欢金丝雀酥。”
感情还学会讨价还价了!
大家都抿了嘴笑,三娘也忍不住笑道:“好,还有豆黄、枣泥糕,也一并给你买来,好不好?”
裴琪一阵欢呼,喊着唐海二的名字就要出屋,三娘忙让秋茗跟上去。
换了身真红色刻丝短襦,娟纱金丝绣花长裙,插上赤金衔红宝石步摇,三娘先去荣沁居跟太夫人说了去向,才带着绿绨到垂花门上了早已备好的牛车。
醉香楼在南市最繁华的地段,整整占了半条街,“醉香楼”三个泥金烫字龙飞凤舞,想让人忽视都难。
这个时辰正该是酒楼人流客满的时候,醉香楼却是大开正门,却由几个壮硕的汉子守在门口,不让任何人进去,只留了侧门供人进出。
牛车绕过正门,进了北侧门,在一个葵洞门前停下。
三娘扶着绿绨的手下了车,就见谷一候在车旁躬身行礼:“奴才见过夫人,老爷留了后院雅间,请夫人先随奴才过去。”
三娘点了点头,帷帽上的珍珠流苏尾串随着她的动作有些轻微的荡漾。
谷一在前引路,三娘主仆随后跟着,进了葵洞门就是一条青砖甬路,有些磊叠的山石摆在一旁充景,偶尔有人在他们身边走过,恭敬的和谷一打过招呼,眼神都在三娘主仆身上飘过,可见谷一是常来这里的。
走了有半柱香的时间,三人又过了月洞门,才瞧见一个小巧的院落,院里除了翠竹劲松再没有其他的花草,在这万物凋零的时节,别有一番看头。
谷一把三娘引到正堂,便悄然离去。
堂内只有一张方案,几把红木交椅,一看就是待客用的。
三娘不知要在这里等多久,瞧着西侧有耳房,拨开软帘见有方铺了团花锦垫的矮塌,心里微喜,便歇在了这里。
绿绨提了热水进来,找来茶盅、茶壶,沏了热茶给三娘。
一盅茶下肚,三娘觉得四肢百骸渐渐有了暖气,车上虽然也是遮挡得严实,却也抵不过寒气侵体。
舒舒服服的连饮了三盅,三娘才笑道:“你常来这里吗?”
是看她能熟练地找出东西来吗?
绿绨也不隐瞒,一五一十道:“奴婢和绿珠进京后,在这里住了一段日子后才进的国公府,偶尔随老爷出来办事,有时也会在这里落脚,说起来,奴婢对这里也是比较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