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隔了几步,辛荷还是把这件事听了个明白,心里不由多了份猜测:“夫人是怕木姨娘对二爷……”
三娘摇摇头:“事情没经证实,不好贸然下结论。”转而问起她姨娘们过来请安的事。
辛荷见三娘不欲多说,顺势转了话题:“果然让夫人说着了,莫姨娘又提起借用张婆子的事,不过说是为了麦姨娘。老爷问起,奴婢就按夫人说的一字不拉的回了。除了刘姨娘有说有笑外,其他几位姨娘倒是很少说话。”又想起昨晚三娘问的那件事,“奴婢探了香芙的口风,莫姨娘是想着天冷,要给您做件收身的厚夹衣,过来问您尺寸的。经过邱姨娘院落时正巧偏见罗姨娘,说是罗姨娘想要去陪侍邱姨娘。”
“罗姨娘想陪侍邱姨娘?”三娘脚下一顿。
辛荷也觉得罗姨娘这个请求有点过分,就算邱姨娘曾经是罗姨娘的主子,可是现在刚被夫人禁足,她这样分明是让夫人为难嘛:“也是香芙告诉奴婢的,她还说罗姨娘看上去恹恹的,定是念旧主才精神不振的。”
连下人也这么认为?罗姨娘谋划这一出也算没有白费。三娘想着就笑了,眉眼愉悦,竟看不出有丝毫的不悦。
辛荷不明白:“夫人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罗姨娘只是在表明心志,对我们又没有敌意。”三娘笑道,瞧辛荷一脸云雾,细细地点拨她,“她只说想去服侍邱姨娘,可说了对我不满吗?”
辛荷微微摇头,表情有些松缓。
“早上只有老爷一人在,若她真是有心去服侍邱姨娘的话,在请安的时候提出来不是更合适吗?她跟在邱姨娘身边多年,对老爷的秉性比你我都清楚。又是新宠,她对自己的话在老爷心里产生的效果怎么会没个谱?”
更何况,禁足是三娘下的令,罗姨娘那么个聪明人,岂会把事情捅到裴澄面前?那不是摆明了要跟三娘如此真枪明剑的打擂台吗?为一个连自己受宠都要在放在眼皮子底下防着的邱姨娘犯险,除非脑子进水,不然任何有正常思考能力的人都不会去干这样的事。
辛荷想透这一层,眼前一亮:“罗姨娘是想借此告诉夫人,她的心扉在您这才是完全敞开的。即便是老爷,她说话做事也是有所保留的。”
两人说着话已经进了屋,辛荷服侍着三娘去了外裳,换上家常穿的碧红色宽袖大衫。
三娘舒服的倚了床头大红底绣了嫩黄木芙蓉迎枕,招手让辛荷搬了张锦杌坐在床前,笑道:“这是其一。其二,罗姨娘的聪明不下于莫姨娘,她定是从仇姨娘封院和邱姨娘禁足的事中瞧出了什么,知道邱姨娘在老爷心中的地位不像以往那么牢固,不是提一提就能让老爷没有限度的去维护,所以行事才会这么小心。不然,扳倒我直接站在邱姨娘那面,依着她们主仆旧情,岂不是更有盼头?”
辛荷满脸的笑落下来几分,神情中添了些紧张:“奴婢会让人盯紧西院的。”
辛荷说的是西院,而不仅仅是邱姨娘的院子,可见是对那些能折腾的姨娘们都过敏了。
“倒不必草木皆兵。”三娘笑容中掠过一丝狡黠,“是鹞鹰还是麻雀,你总得把人家放出来,才有机会瞧见不是?”
再说,三娘担心的倒不是这个把心思摆到明面上的罗姨娘,而是莫姨娘,她揣着明白装糊涂,倒让人不知道她葫芦里到底想要什么药。
辛荷笑了出来,夫人说话还是那么不客气!
两人又聊了大半天。
有小丫鬟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夫人,木姨娘来给您请安了!”
三娘和辛荷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见了惊讶。
木姨娘扶着贴身丫鬟的手从屋外婷婷走进来,近到三娘跟前盈盈屈膝行礼:“木氏拜见夫人。”
木姨娘脸色没有前两次见的时候那么苍白,反而沁出些红晕,显得健康很多。
这才几天没见,木姨娘康复得这么快?
三娘强压住异色,请她坐了下首,客气地和她絮叨家常话:“冬日里最适合养身补体,我瞧着木姨娘气色好了很多,怕也是有这天气的功劳。可老话说得好,冬天动一动,少生一场病;冬天懒一懒,多喝药一碗。常出来走走,散散筋骨,未尝不是好事。”
木姨娘闻言一笑,眉宇间就添了些清雅:“夫人博闻广识,妾身受教了。”又瞧了屋里服侍的人,直截了当道,“妾身想和夫人单独说说话,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木姨娘的态度不卑不亢,三娘心生好感,让辛荷带了人下去,这边木姨娘也遣了带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