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把在宫中苏七娘几人曾经遇见令狐繇的那件事略略一说:“……显见的是循规守礼的人,又怎么会犯案在宋公子手里呢?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殷正豪一笑:“令狐兄是被误会了。”
三娘听出话里隐含的意思,双眼一亮:“二哥结识了这位令狐公子?”
“不结识行吗?”殷正豪颇有些无奈,“有次我请宋兄茶馆吃茶,雅座里令狐兄也正在独自品茶,宋兄见了非要去理论。也就那次我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一手攥着茶杯,大拇指在茶杯沿上缓缓摩挲,“原来宋兄管辖地是在兖州邱泽,当地对贞洁烈女十分看重,几乎每个大族都有贞洁牌坊存世。其中就有一户姓胡的人家,大儿子患痨病,娶妻不足两年就撒手人寰了,胡姓人家逼着大儿媳妇柳氏活殉。柳氏挂念自己的孩子,不甘心赴死,趁夜抱了孩子逃跑却不慎溺水,正巧遇上令狐兄经过,听了她的遭遇,心有不忍,出主意让柳氏女子就近出家,断了世俗联系,就被人以风化案告到了衙门。”顿了顿,殷正豪的笑容里带着钦羡,“今日送别将士,瞧见令狐兄戎装盛出,我也替他高兴,沙场征战一直都是令狐兄的梦想。”
“令狐公子也是南征将领?”三娘有些惊讶,想到他送去醉香楼的信,笑容就有些发紧,“二哥可知他在谁的麾下?”
殷正豪没有回答,反而好奇地盯着三娘:“三妹怎么会对军中的事这么感兴趣?”
殷正豪已经说得很含蓄了,三娘是出嫁女,却对一个和殷府、茂国公府都没有什么关系的令狐繇殷切相问,不免令人生疑。
三娘知道殷正豪误会了,也觉得自己过于急切了些,便笑道:“他与皇后娘娘沾亲,又是白衣挂职,青云直上,公卿臣僚的女眷走动时都免不了会说上几句。我闲来听了几耳朵,也是好奇。”
是说令狐繇身系要职不过是因外戚的身份吧?
殷正豪一阵气恼:“三妹怎么和那帮庸俗小人一般见识?令狐繇校场一展雄风是人所共见的,若不是宋兄执意御前奏上风化案,恐怕令狐兄也不止这个职位,就算有皇后娘娘的举荐又怎么样,俗话说的好‘举贤不避亲’,令狐兄本就是人才,岂能因为本就存在的关系,让大梁错失栋梁之材吗?”
殷正豪恼归恼,措辞中三娘还是听出了谨慎,可她并不是很在意令狐繇是否真有本事胜任这个职位,而是更在意殷正豪说话的态度。
上次三娘见他这么激动是在三娘质疑任寄远的时候,这么看来,令狐繇在殷正豪心中已经有了一定的分量,短短两个月中!
“看二哥急得。我也不过这么一说。”三娘起身把茶杯奉到殷正豪眼前,清风抚面似的笑道,“整日闷在府里听来也是解闷儿的话,都不知过了几个人的嘴巴耳朵,哪有二哥说来精准!妹妹再不会听信那些空穴来风的话。”又喊了辛荷,“让吴嫂准备些材料,留二舅爷在这用膳。”转头对殷正豪笑笑,“咱们先去太夫人那里,回头让二哥再尝尝我的手艺。”
说话间就带了赔罪的味道。
殷正豪也觉得自己说话冲了些,还好是跟三娘大小不分惯了,索性耍赖道:“无酒不成欢,再煮上一壶酒才算你有诚意。”
从知道自己许婚开始,殷正豪的态度一直怪怪的,直到这一刻才恢复到二人以往私下里相处的亲近。
三娘不免笑着打趣他几句。
太夫人知道三娘留了膳,和殷正豪笑着说了几句话就让二人回了梧桐苑。
三娘和殷正豪说着话进了院子,不经意间,三娘眼角扫见通往后院的拐角处楚姨娘正缓缓走过去。
她心里微惊,故意沉下脸来,吩咐辛荷:“去告诉楚姨娘,家里有客人,让她回东厢房呆着,别乱走。有什么事吩咐丫鬟去办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