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寒风呼啸,落光了叶子的大树摇晃着黑乎乎的枝条,发出沙沙的声响。而屋里却是满室的温暖,炭火盆子烧得很旺,幽幽一缕安息香萦绕在鼻侧,暖人心脾。
玲珑小憩方醒,正在惺忪间,却听外面似乎有什么人在喧哗。
“姐姐还是快些走吧!里头王妃正歇着呢,若是惊扰了,万一出个什么岔子,到时候可谁都担待不起啊!”说话的是裁云的声音,语气里透着一股不耐烦。
“姐姐,求你了……我家小姐真的不好了……求王妃开恩……”另一个哀求不止的女子声音却听不出是谁。
“怎么了?”玲珑略微有些诧异,带了一丝慵懒张口问道。
“王妃醒了?可是叫外面吵着了?”暮雨忙上前答道,“李侧妃屋里的银珠吵着要见您,外头人拦了,那婢子却怎么都不肯走,说见不着您就跪着不起来。”
“病了就赶紧请太医啊,又没人拦着不是?喊王妃有什么用,要是误了病情主子怪罪下来大家都要倒霉,惊扰了王妃更是大罪一件,你说你担待得起吗?”裁云的声音不高不低,说的话却字字尖锐,另一个声音已经没了话,只余一片悲悲切切的抽泣声。
“李侧妃病了?”玲珑忍不住一皱眉,“怎么没人告知我?请太医诊过了吗?”
“说是昨儿夜里起就高烧不退……这点事没敢惊着王妃,白姑姑一早便派人请太医诊过了,说是风寒。”暮雨答道,眼中生光,脸上微微有些幸灾乐祸。
李芳儿虽然无宠,但自古以来妻妾便是仇,做下人的也自然是向着自家主子。
“既是如此,她院里的人为何一定要见我?”玲珑已经起身,喝了口水,一面梳整发饰,一面吩咐道,“叫她莫要再哭了,一会儿进来回话。”
“只是一个丫头,您真要见?”暮雨有些诧异,眼含了不屑,“那院的都不是好东西。”
“前儿我病的时候,你们也没少吃苦头……如今搁别人身上,咱也将心比心,别把事儿给做绝了。”玲珑淡淡地说,心里却隐隐觉得,李芳儿这病来的似乎有些蹊跷。
“王妃真是菩萨心肠。”暮雨小声嘟囔,口气并无赞赏,倒像是有几分不满。
这丫头跟了自己许多年,忠心是没得说,只是到底少了几分伶俐,说话做事过于直楞些。玲珑面上便稍稍有些不悦,“这是王府,里里外外多少耳目,比不得从前在燕家。谁不知道你是我跟前得脸的人,便是你自个不觉着,人家看你说话做事,也自然往我这儿揣摩……那般的话,可莫要在人前说,我是那不能容人的吗?我便是不能容人,明面上也不能叫人抓了话柄,你上次在她面前说的话,已经有些过头,我怎么说你的来着, 可别好了疮疤就忘了疼。”
“王妃……”暮雨被说得眼圈一红。
“算了,你一心为我好,我自然是知道的!你们几个是我带过来的,我不信你们,还能信谁。”玲珑见状有些心软,缓和了语气说道。
捕捉到她眉宇间的一丝凝重,暮雨的心头忽觉酸楚难抑,姑娘看着风光,却总像是怀了说不出的重重心事,诶,说到底,还是因了燕家无势,根基不稳,这皇家妇做的不容易,才不得不这般时时揣了小心。偏自己还那么不懂事,不知道怎么给她分忧。不提丫鬟怎么暗自反思,玲珑收拾停当,便起身来到外屋,命人将适才在外面哭泣的丫鬟打院子里传了进来。
那丫鬟一进门,便跪倒在地不住地磕着响头,“王妃救命,王妃救救我家小姐……我家小姐真个不好了……”
“你是叫银珠吧?且仔细说来。”玲珑放下手中茶盏,“到底是怎么回事?”
“奴婢正是银珠,回禀王妃,我家小姐自昨日夜间起,便高烧不退,身上都……一个劲儿直抽抽,太医来看了,只说是风寒急症……可奴婢怎么看,都觉得这病来势汹汹,就怕……万一……”丫鬟说着,已是泣不成声,“求王妃救救我家小姐……求求您……”
“吃了药也不见起色吗?”玲珑心下疑惑,只觉得那丫鬟虽然哭的稀里哗啦的,眼神里却仿佛又有那么点异样,似是想告诉自己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说出口一般。
“药是喝了,不过人又吐又流涎子的,怕是也压不下这病……奴婢们都慌了神,想来想去,只有求王妃想想办法,我们小姐平日里就常说,王妃无所不能,啥都难不倒您的。”丫鬟说话的时候,眼神小心地观察着玲珑的神色,见她凝眉思忖,便又凄凄恻恻地抽噎道,“王妃若是不肯,只怕我家小姐这会子已经……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