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尚倒了茶,用托盘端过来。苏星移见萧律人几不可察的垂下了双睫,便伸手接过来,走前几步递到紫衣的面前,双手呈上,说:“请少夫人喝茶。”
紫衣看着眼前的茶,忽然心生酸涩。如果她接过来象征性的喝一口,便代表着她接纳了眼前的女子和她共侍一夫。
她要接受吗?还有,她能不接受吗?两个人在她眼皮子底下眉目传情,当她,当底下的丫头们都是瞎子不成?简直,不要脸。
她多想把这杯茶泼到那女人的脸上,毁了她的容,看她还有什么资本和她抢相公。她多想撕扯掉那张看上去无害的脸,让她做不出来这种种让人怜惜之情态?她真想抓破那女人的头发,让她露出丑恶的嘴脸来。
究竟她有什么好?比自己年轻吗?比自己好看吗?比自己行为优雅举止端庄吗?还是比自己更博学多才?一个乡下丫头,就算是识字,又能识得多少?
为什么相公不经她同意就私自纳妾?为什么为了这样一个没什么出色之处的乡巴佬,相公便将仅有的一点情思从自己身上挪了开去?
可是她没动,端庄的镇定的优雅的微笑一直浮在脸上,想拨拉都拨拉不开。她缓缓伸出手,端起茶碗,喝了一小口,再放下,缓缓的放在了手边的案上。
苏星移垂手站着,等着接下来紫衣和萧律人吩咐。
紫衣便扯出一抹笑,说:“苏姨娘——你既是进了我萧家门,便是一家人,别站着了,显得生分,月尚,给姨娘端个杌子让姨娘坐。”
苏星移略微有些疑惑的看了眼紫衣。这上座的女人比自己年长不了多少,一派的沉稳大气、沉着镇静,却比自己成熟几分。这就是过去的女子吗?自己家相公从外面纳了女人回来,她不仅不怨不恨,还笑言以对,和颜悦色的让自己的情敌坐?
她不得不心里感慨。过去的女人心地真是宽厚。她做不到,所以她才……
月尚不情不愿的搬了小杌子重重的放到苏星移面前,没好气的翻了下白眼。苏星移只得轻声应:“是。”稳稳的坐下来。
紫衣眉头一皱。这女人是没有规矩呢,还是目中无人?自己叫她坐,不过是客套,她居然真的大大方方的坐下了。她难道不知道,妾就等同于奴婢?有主人在,她是不能坐的,只能站在一边服侍。就算是再宠再得欢心,让她坐了,也只能虚坐半边。
紫衣开口,却是问询萧律人:“相公,妾身看苏姨娘初来,对府中规矩不甚熟悉,不如……”
萧律人却站了起来,说:“我还有事。”眼神轻轻掠过苏星移,再回到紫衣身上,转身大踏步走了。
紫衣只得福身恭送,星移也有模学样,站在她身后,目送萧律人出了门。
紫衣一时有些弄不明白相公究竟什么意思。他这是把处置权交给自己了吗?男人有男人的事,府中内院本就是自己的事。不过个把妾,自然应该归自己管。
也就是说,自己这个嫡妻在他心里,还是不可撼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