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原向萧律人复命:“少爷,苏姑娘已经去送苏妈妈和苏文翰了。”
萧律人没作声。苏文翰居然没来找他替苏星移打报不平,真是出乎意料之外。那个还没长大的小子,敢跟自己叫板,还敢跟他订什么君子协议,真是好笑。
这会是不是怕了,还是有所顾忌,所以静静的走,一句话都没说?
修原又道:“奴才已经将苏姑娘领到了后院。”见萧律人还是没有理自己的意思,便退了出去。
一抬头,见门口站着紫衣,忙行礼。紫衣道:“相公可在?”
修原点头,萧律人已经听见了,道:“修原,请你家少夫人进来。”
自从搬到新的萧府,虽然萧律人仍有自己独立的院子做了书房,可是再没有先时种种的规矩。院门口常常没人守着,他不在的时候,修原也不在,书房也不落锁,满院都是空荡荡的。谁想来就来,不只紫衣,月尚,就连月明等或是有事,也只是修原回禀一声便可直接进去。
修原应声,替紫衣打着帘子,紫衣便迈步进来,朝着萧律人行礼,道:“相公,妾身听说苏姨娘回来了。她现在何处?可没事吗?”
萧律人放下手里的书,似乎有点茫然,对上紫衣热切关心的眼神,缓缓的回过神来,道:“谁?”
紫衣怔了怔,道:“是星移妹妹啊?妾身听说她没死,又回来了,心里替相公不知道有多高兴……”
萧律人呵了一声。替他高兴?他有什么可值得高兴的?她的回来,不只是笑话,是侮辱,还是一种刺痛。不过,这一切终究都会过去。
抬头,看着紫衣,冷然的吩咐道:“去找几个擅长堕胎的稳婆,替她把孩子落了。”这些事,让紫衣做更合适。他一个男人家,总不能用武力逼着她堕胎。
紫衣更愣了,小心翼翼的问:“相公指的是,苏姨娘么?”原来她怀孕了。呵,真是天意弄人,怀了也白怀,不是时候。她做出这样有违世俗的事,相公恨她入骨,哪里明什么感情去给一个莫名其妙的孩子?
相公不要,是真的对她失望了吧。
惊讶中夹杂着巨大的惊喜,紫衣几乎要忍不住叫起好来。越发小心的收藏起自己那颗激动的心,问:“不知道几个月了?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叫丫头去街上抓副堕胎药就好。”请堕胎的稳婆,人多嘴杂的,歹事终有泄露的一天,闹得沸反盈天的就不好了。
知道的是相公吩咐,由她代劳。不知道的,怕是要说她心胸狭窄,拈酸擅妒,容不下一个不成形的胎儿。
他肯交给她,她是愿意的。能够亲眼看见苏星移喝下堕胎药,是对她这近一年来的全部补偿。苏星移,这种失去心爱之人的椎心之痛,终于轮到你来品尝了。
萧律人对这些事并不太懂,便道:“你看着办就好。”
紫衣便应了,又道:“相公,人非圣贤,谁能无过?苏姨娘千错万错,就错在年纪太轻,不懂的人心险恶,一时上当也是有的,既是孩子不能要,可是大人,还是……请相公念着往日情份,给她一条活路。”
情份?呵,他是想念着,只是,他们之间有吗?她不稀罕,他念着,给她余地做什么?
萧律人用眼神制止了紫衣的碎碎念,说:“她现在不是姨娘了,我觉得后院里的女人越少越好。只不过她现在还有用,所以暂时留在府里。我萧家不养吃白饭的人,所以她想要吃得饱,就得自己去挣。你叫人盯着。”
星移送走了苏妈妈和文翰,亲眼睛看他们坐上了修原叫的马车,不敢在门口多停留,便步子匆匆的回了院子。
修原站在那,看着星移,有些为难的说道:“苏姑娘,请跟我来吧。”
星移脸上的表情是僵的,怕自己难过,又不想难过,更不想让人看出来她难过,可是力气实在不够,表达不出来,又掩饰的不够完美,以至于她整个人都有些紧绷。
听到修原的话,她想起了萧律人的话。他既然已经放了苏妈妈和文翰走,自然她也要兑现承诺,去做粗活了。
跟着修原去了后院,那里堆着一堆衣服,只有一个管事的婆子站在那,似在等人。见到修原,行了礼,看向星移,道:“总管,这个就是派来洗衣服的丫头么?”
修原点头,说:“她就交给你了。”想说什么,终究没说。这婆子是少夫人身边的李妈妈,交待的越多,对苏姨娘来说未必好。
星移朝着修原点了点头,算是感谢。
不等修原完全消失在院外,李妈妈就喝斥着星移:“还愣着做什么?马上把这些衣服都洗好、晾干、熨烫平整。如果做不完,今天就别想吃饭了。”
星移提着木桶去打水。不敢太累,只提了半桶水,一摇一晃的倒进木盆里,远远不够,只好再去打。离得虽不远,可是一趟一趟的下来,星移背上的汗已经把衣服全湿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