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潮冷嘲的看着星移:“死?怕是没那么容易。人生最痛苦的不是死,而是生不如死,你确定你还要留在这?我若离开这,就再不会回头。一个不值得我心动的女子,我不会有一点的留恋,就算你求我,我都不会再对你施以援手。”
星移却只是淡淡的笑:“死,我体验过了,生不如死,如今正在体验,不需要你来质疑,我可以告诉你,我很确定。承蒙你说出的心动二字,很抱歉,我也许一直都不是值得你心动的女子,也不是能让你心动的女子,你所做的种种……”星移沉默了稍瞬,却是勇敢而坚定的说:“我不介意,因为,都将与我无关。”
不论是前尘旧事,还是不属于她的那部分。
从此以后,她做她自己的苏星移。没有母亲自杀的阴影,没有痛失孩子的遗憾,亦没有爱恨情仇在生活里搅荡,只有她自己。
乐观的,积极的,勇敢的,努力的,把握着生活的脉搏,贴着命运呼吸。
海潮觉得星移有点陌生。似乎才有交集,她便离开了。
纵然是如此的沉重,可她还是有着洒脱的飘逸,释然的轻松。凭什么她可以拿得起放得下?她怎么就可以进退自如?为什么她全然不计前仇旧恨?
一定是装的。
她不是太天真,就是脑子有病了。萧律人给了她什么好处,让她这么痴傻的死心踏地?
是,他不屑于用妇孺做人质,而且,他也不屑于真的接回一个已经残花败柳的女人。他不会爱上任何人,不会让谁成为他的弱点,不会……
萧律人淡淡的道:“海潮,远道而来,甚是辛苦,不如小住几天?”
江海潮回看他,恼羞成怒的道:“不用你在这幸灾乐祸的看我笑话。”
萧律人只是很宽容的朝他笑笑,说:“我没有幸灾乐祸,怕是很快就要有很多人来看我的笑话了。”
海潮多少有点平衡,道:“宫中御贡短缺,齐爷要现货。”
萧律人很遗憾的答:“抱歉,我给齐爷的,已经是我全部的存货。”他是这么的贪得无厌,已经夺了他的御供,还想让自己为他奔波替他做嫁衣裳?
海潮不死心,又问:“货源呢?”
“一个月前就没再联系,想必他们已经找了另外的下家。”
江海潮手放在石桌上,盯着萧律人良久,道“齐爷不是能得罪的,可你就是这么不识时务。你以为没有黑白两道的压轴,他能在京城混得风生水起?你死守着萧家牌号有什么用?有他压着,你压根就别想东山再起。难不成你真要换个行业?那你的牌号照旧是没什么用了的。”
萧律人并不恼,也不急,并不接他的话,紧抿着唇,眼神望向已经走远的星移,脸上是莫测高深的笑。他再转过脸来看着江海潮,说:“我让她跟你走。”
海潮不屑的哼:“少装好人,也就只有她傻的天真才会相信你的话。”想骗他?还早。
萧律人只是摸着自己的下巴,说:“明天一早。”
江海潮怔了下,不确定的问:“果然?”
“果然。”
“当真?”江海潮故意问许多的废话。
萧律人道:“当真。”
江海潮眯着眼睛,还是不信。萧律人心里在谋算着什么?
萧律人只缓缓的说:“孩子——没了。而且,萧家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如你所说,我再也给不起她庇护。”
“所以你想把她给我?让我和齐爷起内讧,到时好转嫁你的危机?”
“你可以把我想得如此卑鄙。即使是这样,你也并不忌惮齐百万,不是么?”
江海潮不语。萧律人越是这样说,他越是不确定究竟萧律人在想什么了。管他呢。他道:“那好,明天一早。”
萧律人站起身,道:“不送。”
江海潮起身,修原将他送出萧府。明明他得偿所愿,却觉得气闷,只得气恨的离开。
紫衣等在星移的柴房外,远远的见她扶着晴柔过来,不自禁的,脸上的肌肉变紧。瞧着她的步子不复轻盈,有些沉重,缓慢的像是在忍受着什么,脸部又奇异的放松了。
晴柔一抬眼,小声的叮嘱星移:“苏姑娘,是少夫人来了。”
星移只是嗯了一声,神思却全然不在。小腹有点疼,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总觉得腿又酸又软,仿佛一点力量都用不上。
走到近前了,两人给紫衣行礼。紫衣微微一笑,道:“我听说苏姑娘小产了,这不,心里很是惦记,特意叫厨房熬的鸡汤,给苏姑娘补补。”
月明端上来青瓷砂锅,掀开盖,香气扑面而来。
晴柔忙上前接过来,说:“奴婢替苏姑娘谢少夫人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