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律人和修原两个出了城,就在城郊的破庙里将就了一夜。
快黎明时,余茗却悄悄的现了身。修原一愣,他不是和晴柔去护送苏姑娘了吗?
余茗脸上都是土,神情倒还从容,和修原打过招呼,就去见萧律人。
修原例行的守在破庙外边,听着余茗低声回禀。声音不高,隐约的听见了几个字眼:“马车……被劫了……”
修原的心是猛的一跳。头一个蹦到脑子里的念头,就是苏星移乘坐的马车出事了。被什么人劫了?是福还是祸呢?
余茗很快出来,眼圈有点红,对修原说:“我原也想跟着少爷去北边的,可是……少爷的吩咐,我不能不听,以后少爷就由你多费心了。”
修原也有点难受,强忍了道:“不需你多嘱咐,我都知道,你留下来也不是安心享福的,好多事都得你操持,如今萧家落魄,想必你也不招人待见,再无从前的风光,自己要多保重。”
余茗点头。
修原忍了忍还是问:“苏姑娘出事了?”
余茗叹一声,说:“马车出城不到五十里,却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劫了。为首的蒙着面,话都不多说两句,将江公子打倒了,把我们也都绑了扔到草丛里,直接赶了马车就走。原本是要往南边去的,这下,马车是去了北边。”
修原低头,半晌道:“吉人自有天相,苏姑娘不会有事的。”
第三天,官差拿了通碟,奉命押送萧律人出城去北疆。
他是主犯,家眷不在其列,据说萧府的下人一夜之间作鸟兽散,也就没人去追究他们究竟去了哪。
只有这个修原,极力垦请要陪着萧律人一同去。
官差见他坚持,也就由他,四人一起踏上了去北疆的旅程。
萧家一夜被抄,生意也都尽数被毁,萧家老爷早就不知所踪,萧家少主又被流放,自此萧氏一门,所乘无几,神话破灭,偶有闲人在街头巷尾议论几句感慨几声,随着时间流逝,竟是再也无人提及萧家一句。
风波逐渐平静下去,卢府里却还闹哄哄的乱着。所有的下人们都屏气凝神的做着自己的份内之事,恐怕老爷、夫人怒下来,牵连到自己身上。
谁都知道,是姑爷把自家小姐休了。
若是萧家鼎盛之时休妻,倒也没什么,可是萧家落败到这个程度,萧律人居然还如此的不识好歹,可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他休妻,他有什么资格呢?难道他破罐破摔,自暴自弃,不想再爬起来东山再起了?要真是这样一个没出息的人,和卢家脱离了关系倒是好的,省着小姐跟他吃苦受罪的,处处连累。
可是小姐却终是禁不住这样的打击,病倒了。老爷、夫人爱女心切,请医问药,一连忙了五六天了,小姐的病不见起色,因此天天都板着脸,说话也没有好声气,谁不害怕?
紫衣一直不说话,就歪在榻上无精打采的瞅着窗外发怔。卢老爷和卢夫人进来,她也似没看到一样,呆呆的不说话。
卢夫人坐在床边,拉了女儿的手,说:“紫儿啊,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你也该跟娘说。娘知道你心里委屈、难受,可是现在已经这样了,你这么糟贱自己的身子有什么用?千错万错,都是娘的错,娘不该这么糊涂的把你嫁了人……”
紫衣只是无动于衷的听着,不理不睬,也不言不语。
卢老爷咳嗽了一声,说:“紫儿,爹知道你难受,可是这开弓没有回头箭,事情已然这样了,你就算是死了,也再进不了萧家的门。他就是那狠心的性子,冷血冷脸的,这满城的人谁不知道?难道为了他,你不顾惜自己,连爹娘也不顾惜了吗?他虽说被流放了,可是身边女人如云,不是小妾就是通房。对了,那个苏姨娘,明着是送走,实际上去又半路上劫了。除了他,还有谁有这份心思?一个大肚子的女人,劫了她有什么用?自然是萧律人玩了个障眼法,又把她给接回来了。你何苦把自己的后半生都搭在这样一个男人身上。”
紫衣的心如同被生生剜出来一样。果然,他不过是用了个障眼法,假意将苏星移送走,却暗里将她又劫了回来。
她有什么好?他就那么喜欢,非她不可吗?
自己有什么不好?他竟然一点都容不下自己,非要休了送回家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