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皇上怪罪,他也完全有理由推脱。静美人病了么!连皇后娘娘都如此关心,想必皇上也很关心。
宫玉莹想方设法拖延时间,星移就被搁置在一旁。玉林沉默的上前,用巾子蘸了水,替星移擦拭着额头。
还是很烫,烫的玉林有了一种错觉,仿佛是出汗了。她把手缩回来,稍微让温度降下来一点再去探星移的额,还是干巴巴的热,热的让玉林心里像是烧着一团火,极渴极渴。
宫玉莹看着玉林,心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念头。这两个侍女如此忠心,那个晴柔早晚是祸事。与其等太子质问她时东窗事发,不如提早解决掉。
荣公公急匆匆回来,一进院便不耐的道:“你们几个奴才,做事这么磨蹭的么?皇后娘娘等急了,还不快些。”
正在一边喝着绿豆汤的宫人们吓了一跳,立即翻身,看了一眼太子妃宫玉莹。
荣公公也看到了,陪笑行礼:“奴才眼拙,给娘娘陪罪。”
宫玉莹道:“没什么,荣公公也是尽忠职守,本宫佩服还来不及,只是这静美人,如何能坚持到母后的凤藻宫?本宫已经着人去请御医,即刻就到,还劳荣公公通融通融。”
荣公公心里冷笑。这太子妃娘娘真个会说便宜话。要是早请御医,静美人至于病的这么厉害么?皇后娘娘误打误撞要见静美人,这才想起来请御医,不嫌太晚了些?
荣公公满面含笑:“太子妃娘娘想的周到,可是皇后娘娘传召的急,一定有要事,两位御医现已在凤藻宫恭候多时,还是请太子妃娘娘通融,让奴才早些交差吧。”
宫玉莹一怔。眼前不过是个奴才,再得宠,也不敢视自己如无物。那么,他是经过皇后娘娘的授意了?
这会只盼太子及早返回。
不负所望,就在宫玉莹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门口响起慕延珏的声音:“星移在哪?怎么了?”人已经匆匆的大踏步走了进来,一脸忧色。
都到了宫门了,他身边的影卫忽然将他拦下,说是太子妃有要事,请他即刻回府。半路上才知是星移病重,皇后娘娘又逼的紧,太子妃阻挡不住。
一进门就见院里站了一群人,却只有一个丫头服侍着星移。怒从心头起,眼神里就带了黑沉沉的火焰。
他以为星移是装病,是欲擒故纵,是为了博他欢心耍的手段。他以为稍后就可揭破她的伪装,挑破她的伎俩。
意然是真病。
他居然破天荒的错了。这一错,让他失去了靠近星移的最佳契机,而这机会是他自己拱手让出去的。
他没法不愤怒。
宫玉莹过来回话,才说两句:“太子殿下,静美人病势沉重,母后又急着召见,如何是好?”好字没落地,慕延珏抬腿就是一脚。
宫玉莹心一沉,吓的闭上眼。她知道太子势必要发作,却不想这么快,而且当着这么多奴才的面,不顾及她的颜面,要给她这样的羞辱。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来临,却听见扑通一声闷响。宫玉莹睁开眼,只见玉林头发披垂,整个人跌在一边。
嘴角有抹腥红,异常的刺目。
慕延珏低喝:“你这狗奴才,是怎么服侍的?星移生病,为什么不早禀报?”
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了在场的人,宫玉莹立时醒悟过来。慕延珏是在替她开脱,把所有罪责推到两个没有来头的丫环身上,皇后娘娘就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抓她的错处了。
宫玉莹道:“玉林,你们怎么不早回禀本宫?就算太子忙,可是本宫时时刻刻都在。对了,晴柔那丫头呢?”
玉林抬头,冷冷的眼神看向慕延珏,不曾说话,又被慕延珏踢了一脚。身子有如零落的风筝,瞬间就倒下再也没力气起来。
这时,一直昏睡的星移却在软轿上动了动,忽然睁开双眼,含糊的说了两个字。
慕延珏没听清,惊喜的走过去问:“星移,你醒了,你想说什么?”
星移的视线落在慕延珏脸上,困惑的神情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慕延珏的表情很复杂,有期待,也有微微的懊悔,更多的是庆幸。
星移的神情却只是渐渐的平静下去,低哑着道:“住——手。”那是她的丫头,不是让他们来作贱的。那是她的家人,不是让他们仗势欺凌的。那是她视之为珍宝的,不是让他们随易毁弃的。
可是烧的喉咙肿胀,一说话就痛疼不堪,浑身酸软,没有力气,说完便再度闭上眼。
慕延珏的脸色一沉。
何曾被人这么轻慢过?可是被她轻慢了。何曾被人拒绝过?可是他偏生被拒绝了。何曾放下身段去讨好一个女人过?他如今讨好了还不被领情。何曾这样失落过?如今所有的酸楚滋味都领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