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林是矛盾的。她从心底出发,还是倾向于星移回到少爷身边。可是事实如此,星移如今身份有别,既进太子府,怕是至死都不能出去。
如果这样,还不如早些讨得太子欢心,兴许能够让她过的舒心些。
是以对那枚砚台,她只推作不知,对于太子的薄情,她有意无意的庶掩。听见是慕延来了,慌忙去看星移。
她并没睁眼,可见是装睡。
慕延珏大步进来。
玉林忙跪下行礼,慕延珏视若不见,一摆手,玉林悄悄退下。慕延珏一撩袍子坐在星移的床畔,道:“星移,你病了怎么不叫丫头知会本王一声?可吓死本王了。”
他见星移气色果然好了些,却显得更加柔弱可怜,心头不禁有点歉疚。伸手要去抚星移的眉眼,星移却忽然睁开了眼。
黑宝石般璨亮的眼睛,像是黑夜里的明珠,照亮了整个房间,只是眼神清如水,冷如冰,透着无尽的淡漠和疏离。
这样的眼神,让慕延珏心头一颤,手硬生生的停住,怎么也落不下去。他不是不敢,怕伤自尊,而是怕自己的手一落下,不是满怀温情爱怜的抚摸,而是痛下杀手,扼死这个可恨的女人。
星移只是无力的笑笑,客气而诚挚的道:“是星移辜负了太子的美意。”对他的关心,敬谢不敏;对他的好意,她不接受。
不管是对他的强纳,还是他对她病情的关心,她都注定要辜负。
慕延珏呵笑一声,眼神冷了冷,却还是和颜悦色的说道:“辜负这类话,本王不要听,星移,你现在已经是本王的人,希望你尽快适应这里的生活,如果可以,做本王的左右手,而不是绊脚石。本王耐性有限,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哄女人之类的事,我从来没做过,你不要报太大的期望。”
星移虚弱的闭上眼,听不出来是叹息还是呻吟,浑身酸软着,以一种极度放松却又无可挑剔的戒备,面对着慕延珏。
两人沉默下来。
慕延珏的话有些重,换作别的女子,早就两泪涟涟,不住的求他恕罪了。如果是她的欲擒故纵,这会也该知道不明智了。如果是她的傲气和不甘,这会也该知道,除了慕延珏可以给她想要的生活,她自己休想反抗。
可是星移偏不。
这样的倔强,让他极度的想要把她压弯。可是她又那样的脆弱,又让他不忍。
长长的睫毛一动不动,在星移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这让星移像一块温润微凉的玉。慕延珏有心将她握在自己手心,却又无从下手。
他起身,装做很自然很随意的替星移掖上被子,道:“你好生养病,我明日再来看你。”
星移不作声。
慕延珏带着微微的失望和愤懑离开。他想发作,却没有由头。堂堂太子,总不能为这点看不见说不清道不明的失礼而发火?还是一个生着大病,刚刚醒来还没恢复的女人。
如果她挣扎着起身要送他呢?
他会明知她虚伪,也不会真的要她行礼,但是心里总会稍微舒服些。
可是这个柳星移,呃,对,她自称苏星移,并且大有至死不改的势头。这个苏星移居然连这点面子功夫都不作,让他想要表示对她特别的在意、特别的与众不同,特别的柔情都没有机会。
失落尤其显的失败,也因此极其恼火。平静的肌肤下都是隐忍着的跳动,每一步都倾注了太多的自制。
慕延珏拉开门,吱一声中,他听见了一声沙哑的“谢谢”。慕延珏一偏头,手还停留在门上,以为是幻觉,紧跟着一句“抱歉”,让他的怒火更盛。
就好像已经将他打落入冷水中了,还要说一句“对不起”,这比直接的惨败还要难堪。
手指用力,慕延珏只是微微一笑,道:“星移,何必说这种客套话,本王想要什么,你一直都知道,不是么?”没有听到回应,慕延珏也没再停留,拉开门出去,顺手还体贴的关上了门。
玉林端了碗药进门,见星移保持着她出去的姿势,一动不动。轻轻的将药碗放到桌上,道:“静美人,该吃药了。”
星移嗯一声,自己支撑着起来。玉林将药碗递到星移手里,又顺手替她披上件衣服:“美人身体还没好,仔细再冻着。怎么突然就病的这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