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争执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放大到好像就在耳边一样。星移坐不安稳,起身拉门而出。
院门口,梅玫带着两个侍女,与欧阳相对而立,脸上的伤痛欲绝的哀惋:“……欧阳,我们已经是夫妻,从前种种,都可以不计较,可是现在,我没法忍受。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叫我情何以堪?多少耻辱我都已忍受,难道你还要让我终其一生都活在你的变心之中?让我终生都饱受你的女人带给我的痛苦之中?”
又处在这样尴尬的位置,星移简直啼笑皆非。她的步子反倒迟疑了。这是他们夫妻自己的事,她一个外人,这会只要是站在这,不论说什么都错。
而且,看样子梅玫虽然能找到这,知道欧阳在这藏着女人,却并不知道这女人是她。
她只要走出去一步,用自己这张残缺的脸给梅玫看,就会把所有的流言、猜忌止于无形。
可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用这样自苦的方式,将自己穿在最长的荆棘之上,用自己的痛苦换取所谓的天下太平?
原本就不关她事。
水里没她,火里没她,她干吗要强行去掺和?
从是非圈中跳出去,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不再那么重要。别人的伤和痛,终究是别人的,隔着一层血肉,再到她的眼前、耳畔,便如同消减了十之八九。最后一成,也不过剩下了对别人隐私的八卦。
偏偏星移是对别人的隐私最没兴趣的人。
转身回屋,只当自己是隐形人。
如果梅玫不招惹她,她便不该去破坏她和欧阳之间的这种相处模式。没有对错,那是他和她之间的因果。
如果欧阳拦不住,梅玫和她正面相对,那又另当别论。不过,她也不惧。
欧阳给了梅玫一个耳光,轻淡的声音如水如冰,道:“梅玫,请你自重。如今你已经不是梅家恃宠而骄的梅大小姐,这里是我欧阳的地盘,你要想过的舒服一点,就得学着乖巧一些。你是怎么嫁进来的,不会不知情,欧阳家肯给你一个欧阳少夫人的名义,也不过是对你爹的一点补偿,和你自己都没什么关系。别拿着这个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名声到处挥霍,否则你会后悔一辈子,那比让你痛苦一辈子的滋味还难受。”
梅玫怔住了,从没受过这样的侮辱,短暂的失神后,立即尖叫着哭出来:“欧阳,你居然打我?你,你算什么东……”
西字不曾出口,欧阳又是一个迅捷的耳光,淡淡的笑道:“我平生从不打女人,梅玫,是你让我破例了。我此生有三恨,你一天之内让我全体验到了。现在,立刻就滚,否则,我不敢保证你能不能从这里平安的退出去。”
梅玫委顿在地,伏地大哭,再不顾及自己的风度和容貌,恨的以拳捶地,发狠道:“欧阳,你居然这么对我,你这个无情无意的人,我会让你好看。”
这会的发狠,已经是强弩之末,欧阳并不当回事。
女人的本事就这么几招,一哭二闹三上吊,这种威胁,毫无威力可言。他挥手叫人将梅玫给请了出去。
欧阳站在星移的院门外,看着星移紧闭的房门,站了良久。
她不会听不见,可是,究竟她会怎么想呢?
有风轻轻的掠过耳边,他听不见星移的动静,也看不到星移此刻的表情,微微的怅惘顿现,他有一种异样鲜明的预感:他和星移,再一次注定错过。
他其实真的想给她一个温暖的栖息之地,不去计较她爱与不爱,只要能让她像刚才那样,在惊讶中感动,在感动中短暂的迷失,在迷失中柔软,像一个真正的女孩子。
她得到的爱太少,她又不主动追求,因为便化身冷硬坚强的铠甲,一次又一次的自伤。
才迈出那么一小步……近到他才触摸到她的脉搏和呼息。那么美丽而短暂,像夜色中璀璨的烟花,绚丽却不堪一击。
欧阳安顿好一切,三天后告诉星移:“明天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星移神态恢复如初,与欧阳并不见多疏远,脸上还带了一点欣喜:“真的?好啊。”
她还以为欧阳不过是个托辞,还不得拖上个十天半月的。没想到这么快,看来欧阳是真的要去北疆,并没骗她。
这样,她便负疚感少些。她不想欧阳为了她,特地千里迢迢护送她。
她知道,自己做出这样的决定,在世人眼里有多任性和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