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砚舒的脚步很快,好像再暗中跟谁较劲一般。固燕只来得及看见她的背影消失在一家门面普通的酒馆朱漆大门里,稍停了下急乱的脚步,深吸一口气,才一步一步尽量优雅的走进去。
酒馆有些年代,里面的装修看着就比较老旧,宇文砚舒没有为了避人耳目就特意挑选包间,而是坐在稍不易惹人注目的角落里。点了一壶竹叶青,打发了小二远远的走开。
宇文砚舒面容平静无波,一杯接着一杯的自斟自饮,甚至还很客气的给固燕斟了一杯。
固燕被她这不合常理的举动弄的惊疑不定,心头隐隐发怵,内心有些忐忑不安的在她对面坐下,但是公主的骄傲又逼着她端出符合身份的气势。
“找我何事?”固燕端正的坐着,双手交叠着放在腹部,神情倨傲。
宇文砚舒一边又给自己到了一杯酒,一边淡然的道:“无事,看你可怜,请你喝一杯。”
这句话一阵见血的刺中了固燕的软肋,如果说刚才萧景琪的讽刺是对她的羞辱不耻,那么此刻宇文砚舒的这句话就是赤裸裸的炫耀鄙视。让她心中蓄积已久的怒气犹如烈火烹油般轰然升腾。
“可怜,宇文姑娘说错了吧,我怀着心上人的孩子,每一天感受着他在我腹中的变化,不知道有多幸福,怎么还会可怜呢?”
宇文砚舒捏着酒杯的手指蓦地收力,雪白的手背细小的青紫脉络隐约可见。
“要说可怜,我觉得宇文小姐你才是真正可怜的人,璘明明已经不爱你了,你却还要使把他强捆在你身边,唉,留的住人留不住心,这又何必呢?”不顾宇文砚舒有些不服气的张口欲言,又紧接着道:“如果他还爱你,我又怎么还会有他的骨肉呢?”
如果事先没有萧景璘的坦白,宇文砚舒恐怕真的会因她这段话,火冒三丈,不顾形象的破口大骂。但是偏偏萧景璘已经把一切都和盘托出,可怜固燕依旧沉醉在自己自编自演的戏码中,自欺欺人,沉迷不可自拔。
“你这孩子是怎么来的,我多说无益,至于阿璘心爱的人是谁,那也毋庸置疑。固燕,我很佩服你的勇气,但是。”宇文砚舒加重语气,紧紧的盯着固燕的眼睛:“我爱他,所以我会尊重他,如果他不爱我,我绝不会死缠烂打,但如果他只要还有一分心在我身上,我就绝不会允许他变心,更不会明知他被别人暗算还,凡是算计了他的人,即使他不动手,总有一天我要一分一分讨回来。”
宇文砚舒太明白萧景璘了,心高气傲,有几分大男子主义,不屑于跟女人动手。所以她断定吃了这样的暗亏,最后他一定还是承认是自己的错,然后咬牙隐忍下来,担一辈子的骂名。何况,固燕腹中确确实实是他的骨肉,不看僧面看佛面,虽然她此刻恨不得这个未出世的孩子,永远不要出来才好。
“你……”摄于宇文砚舒眼中流露出的狠绝之意,固燕信誓旦旦顿时变得哑口无言。
宇文砚舒也不给她辩驳的机会,又道:“如果你腹中的孩子真的是阿璘的骨肉,要么你就别生下他,要么你以后带着他长长久久的躲在你们突厥背后,否则他以后就是我宇文砚舒的孩子,你要相信,凭我四大家族在大隋的力量,想要一个孩子,可是轻而易举。”
诚然宇文砚舒语气中不免流露出世家的骄傲,她要固燕明白这里是大隋的地盘,她也不是任人揉捏的面团。想单枪匹马的闯来抢人,也要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尽量。四大家族虽然没什么一手遮天的能力,但是想要让一个异族落单的公主无端的消失,真的是易如反掌。
固燕气的脸色煞白,她在突厥也算是嚣张跋扈,刁蛮任性的人,但是跟眼前这个蛮不讲理,不按常理出牌的女人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你、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做?你不可以也不应该这样……”固燕语无伦次
“为什么不能?”宇文砚舒反问:“既然阿璘能为了我冒着砍头的危险顶撞皇上,我为什么不能委屈一下自己抚养他的孩子?”
固燕张口结舌,不知道该说她是太大度,还是觉得她脑袋有问题,脑袋像是卡了壳的机会,吐字都不甚清晰:“你真恶毒。”
宇文砚舒笑了,笑的无比舒心:“比不上你。”
参差前事如流水,合心相许待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