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心赶回君驻园收拾东西,玉扣已经得了消息,震惊心痛之外,苏若心不能跟她解释更多,只是劝慰一番也没有多余的话,只想趁着宴会还没有结束,慕容衡回来之前赶紧离开。
最不忍与慕容衡的分别,那个可爱的孩子,心中无数的舍不得,竟比针尖扎在心头上还要难受。
不知道为什么,伤心过后,心中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虽然梁锐已经否定过,但想起慕容越种种,以及他的为人,似乎这样突然休掉自己还是太过于突然了,不似他的作风。
就算是不爱,慕容越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如果是因为翼翩,在外人眼里看来或许是有可能,但苏若心却不是是太过相信。纵然翼翩千般万般的好,她是云硕国的公主,慕容越素来不会轻信于人,怎么可能短短一日之间就对翼翩产生深厚的感情?
虽然感情这种事情比较微妙,不能遵循常理。
苏若心没有忽略掉慕容越是在慕容铎离开之后,才答应翼翩的要求,以及给了自己那一封休书。米凡也有些奇怪,既然知道慕容铎身体不好,他作为精通医术之人理应劝诫慕容铎戒酒,就算不去阻拦,也不至于一直兴高采烈的豪饮一番,似乎像是故意的。
苏若心心中压满心事,面色却十分的平静,只忙碌着收拾一些衣物,君驻园里,除了这些衣服便再也没有什么东西是属于她的。
苏月锦玉扣二人,一人面带忧愁,一人红着眼圈,呆呆的看着苏若心像是一次平凡出行一样收拾东西,两人心中充满了疑惑,不知道她怎么会这样无动于衷。
苏若心收拾了一个小包裹,转过身来看见两人的脸上各有神色:“你们怎么不收拾东西么?”
苏月锦:“若心,你……”
玉扣几分担忧却小心翼翼的:“娘娘,你要是心里不痛快……”
苏若心宽慰的叹了一口气:“既然王爷希望我们离开,我们就要快一点走。你们不要问我原因,我什么也不知道,就算是我自作多情了也好,眼下最应该做的便是尽早离开,其中缘由以后再慢慢寻找。无论怎样,是一定要走的。”
苏月锦玉扣两人相看一眼,都十分的目明奇妙,不知道苏若心着一些话说的是什么逻辑。但见她面色平和,语气沉静,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妥的。
苏若心知道,就算是慕容越真的有什么事情,既然他做了这样的安排,自己肯定也问不出来什么,只能按照他的意思赶紧离开,以防坏了他的计划。
如果慕容越只是单纯的要休掉她,那更没什么可说的,赶紧离开了便是,省的天亮以后,众目睽睽之下,平白多听些刺耳的口舌。
这其中道理,苏若心自己都想不出来更无法对她们二人讲明,天色已经不早,不能等到慕容衡回来,到那时候恐怕自己都没有着一时的勇气了。
只能再次催促她们二人,苏月锦是一定要跟自己走的,至于玉扣更不必去问。
玉扣见苏若心决心已定,想着娘娘心中自有打算,怕是有不能明说的,赶紧道:“娘娘,那我们就快点走吧。奴婢没有什么东西好收拾的,总共几件衣服,回去取来又要浪费一些时间。”
苏月锦被米凡抢出一路而来连一个包裹都没有来得及收拾,更没有要收拾的东西。
三人走到一起,已经做好了准备,匆匆吹灭烛火,关了房门,绕过主道由小径而去。
夜色厚重,三人沉默着一路,终于来到辰王宫后殿偏门,苏若心只亮出休书,上面赫然红色辰王印记,守门侍卫按照规矩是要对几人搜查一番,但毕竟是曾是令王妃身份,只一思量便放行了。
想不到,要离开这里,一封休书却是最轻易地。
离开了辰王宫殿,再回头望去,巍峨的宫殿在深夜里更加的盛气凌人起来,外面天大地大,知道忽然走出来了,才发现,想要走进这个宫殿真的是难以企及的事情。
此一生,或许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一路赶得有些急,想必现在宴会也该散了,慕容衡应该会由夏衣泽陪在一起吧。三人都有些气喘,来到一片树林中稍事歇息。
夜晚太过于寂静,抬头看见茂密的黑色魅影般的枝枝桠桠,月光都很清淡,三人只能看见对方模糊的脸。
前方有两条岔路口,笔直的或蜿蜒。
到底,上哪里去呢?向左还是向右?
苏若心靠在树干上,轻轻笑了一下,她现在已经是自由之身了。原来在自己一直自以为是的自由面前,是那样的无助和迷茫。
在北丞府和辰王府生活了那么久,无事不可不想着天地广阔,想要逃离出去。现在反而明白,那种先前以为的束缚,其实是一种依赖。不管是开心的难过的,想来都是一种温暖和幸福。
在这个异世里,自己真的什么都不是。
仰仗着苏之尚和慕容越的权势,吃穿不愁,还有下人使唤,平白受尽了这么多的优待,却还偏偏不知足的埋怨。
苏若心心中无比的自嘲,只当自己是个特殊的,在这个世界上,自己除了灵魂来自于异时空之外,还有什么好叹息的。
每个人的命运各有不同,幸或不幸,其中滋味只有自己能够体会。
而她苏若心,不过芸芸众生之中一个女人而已。
这一夜,似乎明白了很多。
苏若心,这个世界上,代表着一个人的存在的名字,人在世上,无论多么身不由己,总是要活着的不是么?
苏月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淡淡的道了一声:“若心,你说,人为什么会活着?明明知道总有一天会死,为什么偏偏那么执着?”
苏若心想起自己小时候,外婆去世以后,关在房间里偷偷的哭过多少次,第一次知道原来人是会死的,死了是什么感觉?只知道,死了的人再也回不来了,自己也会死的,永远的消失了。